涼亭背風,正是深秋時節。姝顏身著的白色雲衣鬆鬆垮垮地拖遝著。用一隻露在外頭的雪白的手臂慵懶懶地支住額頭。涼風習習,吹動鬢角的發,單薄的雲衣貼在脊背上。已經能明顯地感受到深秋的蕭瑟之意。
她一連幾日地冷落曲無岑,因此這幾日,那人也已不再頻繁地來看她了。
她偶爾聽見下人們嘴碎,說蕭影玄在豫章城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傳聞正要動身回長安。每每聽見丫頭們談論此人,姝顏都忍不住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悶哼,她依舊記著他的仇。
又過了半個月,在姝顏不經意的時候,中秋節悄無聲息地到來了。驚蟬幾個張羅著做了幾大盒的月餅,姝顏興致泛泛,並沒有吃幾口。這一夜家宴,姝顏稱病閉門不出,卻聽見下人來報說,宮裏來人了。
“來的好像是姓許的公公,說皇上宣王爺進宮議事呢。王爺明兒就要動身往長安去了。”驚蟬回來之後如是說。
過了幾日,曲無岑真的離家麵聖去了,連聲招呼都沒跟姝顏打。姝顏知道後歎了一口氣。轉念想,也是呢,人家是王爺,跟她姝顏打什麼招呼?於是日子依舊是如水般的過,秋季的風綿綿繞繞,枯葉成日裏在窗子前盤旋,過得她眉頭上沒得平添幾許愁緒。
日子真無趣。
唯一用來打發時間的辦法就是坐在聽風榭前頭的那座亭子裏,看書喝茶。正是桂子飄香的季節,府上清一律喝的桂花茶,有風的日子聽風彈琴,無風的日子看天際茫茫渺渺的雲海。倒也雅致。
一連過了大半個月,忽有小廝來報:爺被宮裏扣押住了。
姝顏急急忙忙趕去正廳,嫻妃,雅妃都在。一時間,幾個人都沒了主意。這廂魏子嫻還能端莊持重,雖然焦急如焚依然不失大家風度。那秦雅詞,連衣裳都沒穿好,披著披肩,穿著青色的睡袍就急死火燎地來了。
秦雅詞問:“宮裏為何扣押王爺?”
魏子嫻道:“小季去打探消息回來,說是宮裏還沒動靜,好吃好喝地款待著爺,隻是把跟去的一幹下人都給安置到別院去了。”
秦雅詞咬牙:“這不等於是軟禁麼?”
魏子嫻搖頭:“我父親那邊也在找路子,現下無它法可想。”
秦雅詞說:“前段日子,鐵騎侯不是來過咱們府麼?他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興許會有法子,不如找他?”
姝顏心中一動。
當晚,姝顏便寫了一封信:
蕭君惠鑒,
寧王府一麵之緣,別來無恙否?若無十萬火急之事,絕不敢貿然驚擾。數日前驚聞王爺被軟禁宮中,闔府上下皆惶惶不可終日。姝顏無它法可想,冒昧為書幹請,惟致函跪求大人增以援手,一探虛實。前事有逆尊意,見有睽異之處,抱歉良深。若蒙大人費神相助,姝顏不勝感佩。
丁卯仲秋,姝顏拜上。
姝顏將信卷好,把信塞進綠鴿爪邊的套環裏,那綠鴿便撲棱棱飛去了。
七天之後,忽有客至。
姝顏趕到廳堂的時候,正見蕭影玄端坐在那。四下空無一人,下人們都不知道被遣到什麼地方去了。魏子嫻跪在他麵前哭得淚如雨下,邊哭邊道:“侯爺從句章城日夜兼程打馬加急地來,想必也是聽到宮中消息了。現在隻有侯爺有法可想,若侯爺不肯幫忙,子嫻也管不了那許多,隻有跪死在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