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古的歐式教堂前,牧師手持聖經,虔誠的念念有詞,“嚴子夜先生,你是否願意與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女士締結婚約,無論健康還是疾病,貧窮還是富貴,你都會愛著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嗎?”
兩旁賓客的目光一致看向今天婚禮的男主角。
一襲昂貴手工定製的高端西服,身材高挑修長,精簡幹練的商務發型,無一不顯示新郎的貴族氣息。
“我——”嚴子夜背對牧師,故意拉長後音,嘴角噙笑掃視四周。
“不願意!”
賓客一陣嘩然,麵麵相覷,坐在前排席位一位老太太站起來,“阿夜,我不許你這麼做!”
話音剛落,老太太手裏的鷹拐重重的捶打著地麵。
一直無話的新娘揚起頭紗,依舊淡笑的應對全場的慌亂,仿佛她是這場好戲的局外人,“奶奶,既然新郎他不願意和我締結這場婚姻,那麼您再怎麼強硬也沒用,不如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然然。”一向最懂她老太太心意且也是最得她喜歡的新娘說出這一番話,老太太也不由目瞪口呆,好好的一場婚禮,在兩位主角的手裏,演變成了一出鬧劇。
嚴家大宅
“不肖子孫,你給我跪下。”老太太陰鷙的目光和她所執的鷹眸拐杖並無不同。
話,被噎在喉中,嚴子夜凝視著老太太,捏緊了拳頭,縱然心裏有再多不情願,還是不得不執行老太太的命令。
廳中沉默,眾人屏息。
“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嚴子夜雙手插兜,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相,“奶奶口中的錯指什麼?是錯在我拒絕接受這段婚姻?還是錯在婚禮上我讓嚴家丟臉了?”
“你......你......”老太太顯然氣的不輕,不是身邊有傭人攙扶,以她這個年紀,怕是站也站不穩了。
老太太不再理會嚴子夜,拿起擺在祖宗牌位跟前的相框,摩挲相框裏的人,歎了口氣,“老頭子啊,你走的太早,剩我一人留在這世上掌管嚴家,公司公司不景氣,孫子孫子不爭氣,早知道這樣,當年我還不如跟著你去了。”
說完,老太太暗自抹淚,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瞥向嚴子夜,像是期待什麼。
不出老太太所料,嚴子夜站起身走近,安撫老太太受傷的情緒,終究選擇了妥協,“奶奶,你別這麼說,孫子知道今天的事讓嚴家丟臉了,可是這婚姻大事,孫子不想這麼草率。”
老太太用拐杖敲敲地麵,漫不經心的開口,“哼,草率,在你的心裏真的是這麼認為的?你奶奶我年紀雖然大,但是可沒有到老眼昏花,辨不清是非的地步,你說你啊,你今天在教堂這樣做,暫且不說咱們嚴家的臉往哪裏擱,就說人家女孩的名節,你說說今天這事,你讓人家女孩子怎麼做人?”
“連我的床都上了,還在意這點子虛烏有的名節嗎?”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老太太又敲打地麵,以示她不滿嚴子夜對她這大不敬的舉動。
“沒什麼,奶奶你聽錯了。”
在嚴子夜的攙扶下,老太太走到門弄的一側,兀自擺弄著花花草草。
“在我們那個時候,哪有像你們現在這樣戀愛自由的,想娶誰娶誰,想嫁誰嫁誰,當年我和你爺爺,也是通過媒人介紹,經得雙方父母同意後,下媒聘,定日子,然後雙方我嫁他娶,你爺爺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他不懂得浪漫,什麼結婚紀念日啊,情人節啊,他從來不記,這輩子唯一送給我的禮物,就是我們結婚五十周年,他送的一枚戒指。”
老太太晃了晃戴在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雖不及鑽戒耀眼,卻也承載滿滿的愛。
“感情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也沒人知道它長啥樣,但是阿夜你聽奶奶一句勸,奶奶知道你和邱芸相戀多年,感情深厚,這孩子的品性奶奶也都是看在眼裏的,可是現在的她躺在醫院裏,能不能活過來都是個問題,奶奶已經八十六歲了,沒有幾年好活了,奶奶臨升天之前唯一的一個願望,就是能親手抱一抱你的孩子,那樣奶奶就是現在去見你爺爺都行啊。”
嚴子夜陷入沉思,一方是他摯愛,一方是他至愛的親人,一方是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他究竟要怎麼做,才是萬全。
老太太麵對嚴子夜,語重心長的拍著嚴子夜的手,“嚴家正妻名下隻有你一個男孩,雖然嚴氏集團我是總裁,可奶奶畢竟年紀大了,公司裏你才是一把手,管著你爺爺留下的公司,奶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然然這孩子我接觸過,品性脾氣都沒話說,最重要的是麵對窘境能保持沉著冷靜,有她做你的賢內助,幫著你一起打理公司,奶奶放心,阿夜,奶奶沒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就當奶奶求你。”
說著老太太作勢就要給嚴子夜鞠躬。
“奶奶——”嚴子夜扶起老太太,心裏五味雜陳。
對不起,邱芸。
嚴子夜也數不清,對邱芸他已經說了第幾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