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1032年,一代英主石奕上承天命,下應人心,起一百三十萬虎狼之師,渡天水,跨寒冰山脈,橫穿大沙漠“死亡之海”直襲皇城,激戰九個日夜,大捷,天淩王朝覆滅。是役,風雲色變,日月無光,屍骸蔽野,血流成河,積怨滿於山川,號哭動於天地……
次年春,石奕建立宣武王朝,自稱武啟大帝,更淩霄大陸為真武大陸,稱功行賞,分封藩王無算,統領宇內,共治天下。此外,在戰爭中三宗七派出力最多,是以在石奕支持下空前壯大,逐步統治了武教。
大陸之東,瀕臨於海,有一名山為斷穹。山高九仞,直入雲霄,與九天相齊,睥睨山河萬裏,天下雄奇盡彙於此。斷穹山下有一湖泊名為洗月,一別於斷穹的巍峨,洗月湖好似閨閣處子,人間三月,娉婷搖曳,顧盼生妍。七大派中的望嶽山莊便坐落於此,倚湖而建,遙對崇山峻嶺,“望嶽”之名也由此而來。
洗月湖東去,則是山林密布,水道縱橫。零星點綴的幾戶人家,也大都以漁樵為生。但自望嶽山莊建立以來,此處便多受其蔭蔽,再加之此地藩王多有照拂,其勢蒸蒸,不言而喻。
光陰荏苒,歲月悠忽,不覺間千年轉瞬而過。不知何時,汕城已巋然而立,城外山湖環繞,襟帶相連;城內橋水縱橫,縱橫有致。其時間正是暮春將近,又適逢小雨初歇,兩岸楊柳垂垂,桃花逐水,分外美麗。
一陣暖風輕拂,搖曳岸邊蔥鬱,隱約間有白光傳來,卻是麵素色的算命幡旗,上寫著“掐指天下事,羅庚鬼神通”,嗬,端的好大的口氣!算命者是個老道,須發斑白,一身道袍雖舊,卻洗得纖塵不染,腳下一方白布鋪展,上寫著“仙人指路”四個大字,龍飛鳳舞,洋洋灑灑。乍一看來頗有幾分仙人氣勢,隻奈何生的八字眉毛,尖細小眼,刻薄嘴唇,再加上軟趴趴的酒糟鼻子攤在臉上,更是把最後一點仙人氣勢敗了個幹淨。道士邊上站著一名少女,一襲翠綠衣裙,背對街市,不時將手中石子丟進粼粼春水,濺得漣漪朵朵,桃花浮沉。
忽聽得一陣嘈雜,卻是花大少爺帶著家奴逛街來了。那少年不過十四五歲樣子,一身錦衣鮮豔明麗,想必是哪家的富家子弟,隻是頭頂上的錦帽戴得又歪又斜,手中折扇更是東搖西晃,臉麵朝天,腳踏八字步,迤邐而行。這幾個青衣家奴手中拿著鳥籠、茶壺等物事,跟在少爺身後點頭哈腰,亦步亦趨。這花大少倒是無什,其父卻是大大的有名,乃是汕城最大的富貴人家,據說半個汕城都是他家的。有道是“為富者不仁”,花老爺卻是團結鄰裏,友愛鄉黨,廣施財帛,整個大陸東部幾乎無人不知曉其善名。隻可惜花家人丁不旺,花老爺自原配夫人秦氏病故之後,又娶了七房妻妾,奈何均不生養,如今隻有花大少這一根獨苗,自是百般嬌慣,而鄰裏鄉黨仰慕花家善名,對花大少也多有忍讓。花大少倒真是不負眾望,這不,隻十四五歲便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少爺快看,那有個算命的老道士,”拿鳥籠的家丁獻寶到。
“嘿嘿,還是你小子眼尖,看這老牛鼻子麵生的緊,一定是新來的,今天有的樂了”,花大少朝那河邊一瞅,嘻嘻一笑,隨即手中折扇一收,陰陽怪氣地道,“陪本少爺過去瞧瞧,順便教教他在汕城做生意的規矩!”
幾人行至算命攤前,但那老道恍若未知般,兀自眼簾低垂,不聞不問。花大少朝身後一家奴打了個眼色。那家奴心領神會,往前一步,手指著那老道叫道:“臭牛鼻子,還不來見過我家……”那家奴話未說完,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隨即眼前翠影一晃,那家奴已被搧的仰麵朝天。
打人的正是那綠裙姑娘,她陪老道來汕城,本意是遊山玩水,怎奈何老道卻在此枯坐算命,早已煩悶不已,忽聽得有人出言不遜,更是含怒出手,雖未用上真力,卻也搧得那家奴七葷八素,五根指印,殷殷見血。還覺不夠解氣,更是惡狠狠地道:“誰家的狗出來亂吠,沒人管的麼!”
往日此時,花大少定然要開始叫罵,可如今花大少卻好似如遭電擊,整個人呆呆傻傻,平日的一口伶牙俐齒也早已是忘到九霄雲外,雙眼盯這綠裙少女,竟是分寸難移。
眾人循著花大少的目光望去,不禁都抽了口涼氣。隻見那少女正是值二九芳華,瓊鼻小巧,柳眉彎彎,勝雪香腮,點降紅唇,青絲如瀑欺碇染,纖腰盈盈柳隨風,一汪春水明眸,更是美豔不可方物。恍惚間,好似百花盡謝,草木俱枯,人間春色全彙在這一襲倩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