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馬線上看似空無一物,但他不相信這短短的路程能有如此平靜。
緩緩邁出一步,隻是些微的距離,他便感受到了阻力,無形的絲線勒住他的小腿。
他強行地向前邁步,絲線盡職地進行阻礙。
隨著力量的逐漸加大,絲線的變形也越發嚴重,借著光線的扭曲,他看到了細線的行經的路徑。
密密麻麻的線條分布在路燈、電線杆、房簷上,短短的斑馬線上織成了電影裏特工潛入所需要麵對的網絡。
可唐明並不需要像電影裏特工那樣小心翼翼,這不是紅外線,也沒有警報器,隻要不用太大的力氣,一點小小的刮蹭也不會致命,最多就會是些許的狼狽。
唐明收回了邁出的腳步,他看到對麵的男子笑吟吟地戳戳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他在提醒唐明時間不多了。
一百二十秒。這是他給出的期限。
一百二十秒,是街道紅綠燈交替的時間,而再過七十八秒,就結束了。
唐明不知道他給出一個期限的意義是什麼。
測試?
他有答案,可不肯定。
但他知道男子絕對是小瞧了自己。
剛才的試探讓他記住了所有細線分布的大致輪廓,別看自己久久不肯邁步,其實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路線。
他不著急,耐心是一種良好的品質。
既然有了答案,那便不急著交卷。他要繼續試探男子的態度。
因為他知道——男子主動出現在他眼前,肯定也有所企圖。
沒錯,並不是唐明找到了他,而是他主動招手讓一籌莫展的唐明發現了他。
唐明不著急,可男子卻漸漸露出失望的神色。
——急躁。
唐明心裏默默給男子貼上標簽,看著紅燈的倒計時還有三十秒時重新邁步。
他不打算抵著時限,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凡事他都更傾向於留有餘地。
彎腰,提腿,側身,輾轉騰挪。
[異常]洗禮後的身軀更加強健且協調,肌肉的延展,身體的柔韌,更重要的是清明快捷的思緒。
這些條件讓他在密網裏遊刃有餘,灑脫寫意。
但他的行徑隻有當事人能明白用意,街旁的路人、等候的司機都隻能看見奇怪的男子舞著奇怪的動作穿行馬路。
但沒有過多的人關注,這年頭奇形怪狀嘩眾取寵的行為多了去了。
沒準又是什麼新潮的行為藝術。
他們是這麼想,神秘的男子可不會這麼認為。
看著唐明毫無難度的穿梭,他眼中一亮,嘴角抿出惡趣味的弧度。
唐明並不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前進中,一點小小的失誤他也不會在意,相反,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一直在神秘的使徒身上,當後者的表情一有變化,心中就提高了警惕。
使徒伸出了右手,白皙的手指纖細如蔥,這樣文秀的手很難想象與什麼勞作有關聯,即使要用它從事什麼工作,那也一定是鋼琴之類的高雅藝術。
但現實是與想象不同的。
這雙手才不是外表般那樣的幹淨,它做的是殺人的勾當。
五根手指緩緩捏緊,完成一個攥拳的動作,就這樣一個平凡的動作卻讓唐明心中升起了無限涼意。
唐明迅速的加快步伐,但他意識得有些晚了。
靜止的細線驀地開始繃緊收束。
原本隻是被動式的陷阱,現在卻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兩根細線開始主動的活動,在空氣中疾速飛行,然後反複往返纏繞在柱與電線杆之間,原本就不多的空間被線條切割得更加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