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悠悠轉醒,黑乎乎的視線裏,隻有一盞搖搖晃晃的油燈散發出青檬的光亮,能夠照到的也就是跟前的這點地方。遠處的橫梁上拖掛下了兩條粗壯的黑影,黑影的末端則牢牢拴著自己的兩個手腕。
雨兒一驚,當下跳起想要撲到柵欄邊叫人,可因為動作太大又迸裂了剛結痂的傷口,巨大的痛楚像潮水一樣淹沒了雨兒。隻見她蜷縮在地上,不住的抽搐。慎刑司就是個活地獄,進來這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雨兒吐出的那點東西顯然並不能滿足這些差役的胃口。
一個青年太監順著地牢破舊的樓梯下來,手上還提了個食盒,步伐穩健,臉顯得木木的。一身灰藍色帶著暗紋棉質大褂,李全打開牢房走到雨兒麵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雨兒淒慘的模樣,然後將食盒往邊上一擺,自己就盤腿坐了下來。
許是感覺到有人,好容易緩過疼來,雨兒抬起頭來迷茫的看向李全。雨兒記得這人隻是慎刑司裏頭服苦役的,隨即有些疑惑。
“雨兒姑娘想是不認得小的,也是,那時候姑娘給周大家的送東西那會兒,小的隔得遠許是姑娘沒注意。”李全狀似無意的說到,一句話驚得雨兒煞白了臉。
那事情她自以為做的隱秘,當初那事情早就過去了,如何會想到那時還有旁人在。隻隱約知道其中牽扯進了一位永巷的管事,也以為一起死透了,哪裏知道……
是人,都怕死,隻是更怕,不得好死。當初這件事是她辦的,若真抖落出來也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扛,欣充儀自是可以推個一幹二淨,想想在鄉下的家人,雨兒直恨不得自己立馬死了幹淨。
“說來寒冬姑娘這會兒可沒有雨兒姑娘這麼舒服,聽行刑的婆子說折騰到現在手腳都沒有一塊好肉,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讓小的說,其實有些東西帶到棺材裏又如何,那些主子們可不會在意奴婢們的死活的,姑娘進來也有幾天了,可有誰過來看過姑娘啊?”
李全的話就像一盆冰水將雨兒的心澆的透心涼,連絲熱氣都冒不起來。對自己的結果早有預料,既然橫豎都是死,自己老實些家裏人還能拿到一大筆錢好好過日子,雨兒繼續嘴硬。
“奴婢不明白公公在說什麼,明明是寒冬胡亂發瘋,奴婢隻是被遷怒的!”
李全也不以為意,能得欣順常賞識的自然不會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他是知道一些事情,可沒有證據,就是說出來也沒人信。
“這聲公公可當不起,說來小的能有今天還得感謝姑娘才是,隻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望姑娘好自為之。”李全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草屑,略帶深意的對雨兒笑了笑,才走了。
留下雨兒驚疑不定,欣充儀猜忌多疑,想在眾多宮女中脫穎而出成為那位的心腹也不是件容易事。雨兒知道,自己出了事,落楓軒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等著頂她的位子,但若讓她幹脆赴死,她又狠不下心,總覺得還沒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