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每天都有人類的生命在流逝,妖族們抓來人類,將他們屠殺,然後將他們的靈魂禁錮在這祭壇上的那口鑄劍池裏,受到日日夜夜的煎熬,最後那充滿怨恨、哀嚎、憤怒的怨氣都被煉進那血紅的大劍之中。
這便是——屠巫劍的由來。
“大哥,你在做什麼?”太一看到那血紅的劍,心髒突突地跳,到底是什麼,能夠有如此強大的怨氣?猙獰的人類靈魂,看不清楚臉型,隻有扭曲的線條,訴說著他們的痛苦。他死死地攥住自己的雙手,早年就聽說大哥背著他在幹什麼,可是他用了很多辦法,今天才是真正見到了。
帝俊看到竟然是太一,他想都沒想就冷冷地下令:“這裏跟你無關,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記住,不要再來這裏。”
無數的靈魂從鑄劍池上升騰起來,那是人類的靈魂啊!大哥他,他竟是……“大哥,你為了對付巫族,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如果你能懂事一點,我就不用做這些了,不要再來了。白澤,把他帶走!”這種損耗功德之事,最好是不要讓他摻和進來。
如果你能懂事一點……是啊。以妖族的戰力,以他的戰力,若是拚盡全力,怎麼可能讓巫族得勝?那個被巫族稱為巫尊的女子,縱使她如何厲害,太一若是肯出兵,怎麼可能是如今這個局麵?帝俊終究是不肯強迫他,他是他的弟弟,所以,他寧願自己背負罵名。
白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快速地擋在太一麵前,他說:“東皇請。”
太一冷哼一聲,他覺得這個白澤眼裏的東西他看不透,轉身就走。但是臨走之前,他看到的是大哥滄桑的眼神。
屠巫劍,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對付十二祖巫的。祖巫沒有靈魂,那麼就專門用無數靈魂的怨念來克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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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琴,快過來,幫姑姑一把。”
長琴放下手裏的琴弦,踱著步子走到院子裏,去接姑姑手裏的金玲草,看到她花籃裏的金鈴花的時候,神色微微發顫,他一出生母親就走了,他是麵前這個美麗的女人一手帶大的。她叫秦夙華,是巫族的巫尊大人。
直到成年之後,姑姑才告訴他,他是父親怎麼死的,他的母親又是怎麼死的,但是這些對長琴來說,都隻不過是沒有意義的事了,他並不缺乏愛,相反的,叔叔伯伯姑姑們,都給了他很好的關愛,尤其是夙華姑姑。
她摸著他的頭發,滿臉慈愛,儼然一副看著自己孩子的母親,“你娘啊,是金玲草所化,她告訴我說,她死後會化作金玲草,然後就會迎來新的人生,你不必太難過了,今天是你娘的忌日,我采了金玲草來,你放在屋子裏,也能驅驅蚊蟲。”
“姑姑,長琴會記得的。”
“若是你能放下些恨,就更好了。”夙華幽幽地道。
她在長琴的攙扶下,坐在石凳上,撥弄著她從瑤山上采來的金玲草,她記起金玲去世前說的,千萬不要告訴長琴,她是因為什麼而死。所以,夙華說的是他的母親是被妖族的首領所殺。實則不然,實際上是,她是因為生下長琴這般逆天的孩子而死的。要告訴長琴說,你的母親是因為你才死的嗎?這樣太殘忍,這樣會讓他成為第二個夙青的。
長琴溫潤如玉的性子繼承的更多的是他母親的個性,沒有半點祝融那小子的性格,若非是金玲深愛著祝融,她都要懷疑,這孩子是金玲和句芒的孩子了。
長琴雖說是巫妖兩族的混血兒,但是在巫族,沒有誰敢說三道四,更加沒誰敢說半個不字,有秦夙華這個人在,就不可能讓他受到這種委屈。她有時候在想,自己真的是怕了。當年的秦夙青,不正是如此麼?
“曲南回來了。”長琴唇角微勾,那名漂亮的青衣少女走進了院子裏。
夙華招招手,把曲南喊了過來,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快來,幫我把金玲草拾掇出來,曬幹了之後再放進枕頭裏,就是安神的良藥了。”
“巫尊,這些我和長琴來做就行了,您要是累壞了,我們可是要被罵的。”曲南是當年那隻還沒有化形的青鳥,鳳族的支係,現如今已經出落成大美女了。
她無奈地笑笑,“我都是你們的長輩了。”
想來,時間過得真快啊,這麼多年了,她似乎很久都沒有上過戰場了,她忙著帶長琴這孩子,祖巫們好像也極力避開告訴她戰場上的事。
夙華心裏跟明鏡似的,並非是戰事停止了,相反的,正是戰事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太一他,太一正式和巫族宣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她記得非常清楚,他站在太陽神的車架上,在高空中宣戰的樣子。那一刻開始,她和他,距離隻有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