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蜿蜒了一地,他是誰?他為什麼還在這兒?他怎麼還活著?
怪物!你是個怪物!你是個殺死自己母親的怪物!
把他扔進禁地去!讓他永遠都不要出來!
你不是我們的族人!
一聲一聲,他年幼時的噩夢在死亡的前夕,一一展現出來,他是誰?為什麼世間要有這麼多折磨?他生來就是克死父母克死族人的嗎?為什麼那些冷漠的,族人的鮮血不能給他報複的快感?他不是一直都想,都想殺死他們的嗎?
鳳川的雙目死死瞪著這個被盯在祭壇上的叛徒!就是他,是他出賣了他們族,暴露了他們的行蹤,讓龍族之人輕易地進入領地!
烈焰燃燒,血脈在湧動,血管噴張,一跳一跳地,她伸出五爪,掐上他細嫩的脖子,可是還沒等她貼近男人的時候,突然間,瞳孔皺縮,以她多年來的經驗的確發現了到底是什麼!是空間力量!
她猛然後退,看著尚自被石釘釘在祭台之上的男人。
男人絕望地閉上了眼,他不再是瘋狂的神情,反倒是閉著眼睛,等待著死亡,他不知道做這些有什麼用,出賣自己的種族,隻是為了解恨嗎?可為什麼自己又被送上了祭壇?他想要被肯定,想要得到救贖,更想知道自己的命運,真的毫無價值嗎?
不被期待,不被肯定,毫無用處的——怪物。
掌風呼嘯而來,他要死了,他被迫張開著的手臂,無比包容的姿態,醜陋的身體,傷疤和血液在軀體之上彙聚。
然後突然間,他嗅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氣息,那是——黑色的,空間元素,他所討厭的東西!
但是這一次,他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原來,他一直在奢望的東西,是她。
在他的身前,沒有預兆地,顯露出一個俏麗的身影,鳳川瞳孔皺縮——“空間移動”。
“你是誰?”鳳川喝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我要帶走!”
女子響亮的聲音在此刻響起,祭壇之上,火焰堆砌,熱情地燃燒著,她像是被火焰放出的熱量惱怒到了,右手放出一道冰沙,將之悉數湮滅。
突如其來的女人,毫無氣息波動,而且連龍族都沒有發現這最後的避風港,她是如何進來的?那道封印,難道說是被她破解了?不不不,不是的。
鳳川明白了,這個女人是動用了空間力量而來,穿越空間,這便是她的能耐。她揮出一道手勢,在祭壇之下原本混亂的鳳族都安定下來,他們原本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鳳川是他們的首領,他們隻聽從她的吩咐!這便是鳳族的驕傲與忠誠!每個鳳族都注視著鳳川的動作,每一步,他們都不錯過。
素衣女子恍若無人,慢慢轉向那被釘在祭壇之上,四肢流淌著鮮血,脖子上青色的翎羽染滿了鮮紅,她的臉龐倒映在男人的眼睛裏。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艱難地,抬起頭,隔著淩亂的、沾滿了血絲的頭發,看向她,驟然間,眼裏閃出一道精芒,嘶啞著喉嚨,“是你?夙華……”
“嗬嗬嗬嗬……你還記得我呀?”她笑了,笑得風華絕代,她此次前來,正是為了救他,她毫不客氣地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蒼白臉蛋,仿佛是造物主最結出的作品,她高聲問道:“還記得我給你取的名字嗎?”
“……”他在夜裏,曾經想過很多次,也想要叫出那個名字,可是,每每都覺得不是真實的,在她戲謔的目光下,他看到了她黑色瞳孔裏的真實與真誠,“……秦夙青。”
“知道為什麼嗎?”她的聲色陡然一沉。
他搖頭,搖頭的時候,脖子上的鎖鏈被牽動了,他為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女子看到他如此痛苦,想要伸手去解開困住他脖子的鎖鏈,卻發現,那正是連著他的鎖骨!生生紮進骨頭裏的啊!鳳川啊鳳川,你好狠的心!
他看到了她眼裏的心疼,這一次,他徹底沉淪了。隻要有一點溫暖,隻要有一點被需要的價值,他都願意……啊。
“因為啊,我想要借用你的一點東西。”她親昵地撫摸上了他被鎖住的脖頸,“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我可是說過的,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呢。下一次,別讓我看到你自暴自棄好不好?”
他的喉管哽咽了,終是吐出了一個字:“好。”
點頭間,鎖鏈鏗鏗作響,秦夙華笑了,笑得像是個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她輕柔地摩挲著他的臉頰,“夙青,從今開始,我需要你,我需要為我付出,甚至是生命,你做的到嗎?”
“是!”手腳都被釘子紮透了,鮮血直淋,但是他卻用力地點頭,身體每個關節都在叫囂著疼痛,然而他的目光,隻為了她而停留。
秦夙華看向鳳川,“鳳川族長,我要帶這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