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有點犯傻,他如果要做什麼,隻需要一通電話就可以了,完全不必親自動手;可是,她還是在賭,賭當他們調查出來那個人是官謹言,官謹行的弟弟,他們決不會草草行事,而是會過來向他報告。
果然,在看到Andy走大宅時,她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沒有錯,她跟過去,悄悄地在門外聽,一直聽到那個讓她心涼的命令。
“殺人就那麼好?那麼刺激?我可以理解以前你殺人,是因為必須要殺。可是官老師呢?他對你沒有任何威脅,他還是官大哥的弟弟,你為什麼還是不放過他?”
“沒有威脅?”霍鎬語笑意更深,“心心,那你來告訴我,書簽是誰寫給你的?”
她的臉色更白了,白得近乎透明,“我跟他之間很清白。”
“清白?”霍鎬語用一種很緩慢很刻意的語調像是在仔細地琢磨她的那句話,“你是指身體還是心?”
葉心栩咬緊嘴唇,清靈的眼眸裏滿滿地慌,她不知道,她回答不出來他的那句問話;身體抑或是心,現在的她情緒太亂,從來都沒有清醒過。對官謹言的感覺,如果說不喜歡,那是假的,如果說愛,好像,又有哪裏是不對的。
冰冷世界的那一縷溫暖,會覺得心喜,但會是愛嗎?
她分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她原本隻是想要單純地享受那抹淺淺的溫暖,不近不遠,就那樣存在於字裏行間,她也覺得舒服,覺得自在;可是現在,這份溫暖變質了,它變成了火焰,一下子就燃燒起來,她逃不及,隻能被灼傷。
他望著她變換的臉色,唇邊的笑又冷又溫,怪異地矛盾,此時的霍鎬語卻有著詭譎的誘惑力,他很輕很溫柔地低語,如同情人的呢喃:“心心,你現在的表情,真的讓我非常有欲望,殺人。”
他的心心,那個眼裏隻有他的一個,那個讓他握住了就再也不放開的女孩,那個從小到大心裏就隻有他一人的女孩,到如今,真的離他已經這麼遠了。
葉心栩被他的話刺激到,抬頭望著他,像是要認清楚他一樣,“霍鎬語,愛一個人,不是想要離他越來越近,近到沒有距離嗎?可是為什麼你的愛卻那麼重那麼可怕?你一點點地親手將我推離你,我不肯,你就直接揮刀去斬,斬得我血肉模糊,砍得我痛徹心扉。
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其實你再清楚不過,可是你就是要逼我去麵對那些我無法接受的事情,你不願意改變自己,我也不願意,我們走進一盤死局,怪了不任何人,隻能怪自己。”
她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我告訴你,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官謹言,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不可以死;如果他死了,而且是死在你的手上,我會恨你的,並且絕對不會原諒你;如果對這個你都無所謂的話,你去殺他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以前我說恨,其實你我都知道那是怎樣的恨,但這次不一樣,絕對不一樣。”她瞪著他,勇敢而且堅定,“這與我的感情無關,而是我再也無法忍受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我是認真的。”
他們都知道,以前她的恨,其實是愛的成份居多,可以矛盾、可以痛苦、可以糾結,卻還是不可以不愛;但這次,她是認真的,如果他動手,那麼她就真的會離他而去,從心裏遠遠地離開他。
霍鎬語望著她,安靜爾雅,他的表情明明那麼柔和,卻帶來從未有過的強大的壓力,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誰都不說話,誰都不敢有所動作,就連呼吸聲,在此時此刻都變成了多餘。
很久很久,久到葉心栩以為時間就這樣過掉了一輩子之後,他很緩很慢地放下手裏的酒杯,然後走開;經過她的身邊時,他一眼都沒有看她,走到門邊,他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從這一刻開始,你不許走出這座宅院半步,不準跟任何人聯係。”
然後,他走掉了,韓子諾與Andy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終於,隻留下她一人,葉心栩站在那裏,半晌,她緩緩地坐到地上,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