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殘酷的殺戮,這也是一場絕倫的演出。美麗得讓人歎息,血腥得讓人心驚。那麼多的生命,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全部都躺了下來,因為他們自不量力想要殺掉一個他們不可能殺得了的男人;而他,摟著她站在夜風裏,右手垂著槍口朝下。動極之後的靜,一種別樣的靜。
又一次毫無預警地直麵鮮血,她怔住了。剛剛,差一點死掉的就是他們兩個。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不是他們死,就是她與他。一切都可以在一秒鍾開始,也可以在下一秒結束。
這樣的世界,永遠充滿著生與死的較量,命懸一線。
這樣的世界,她覺得可怕。
……
葉心栩抬頭望著那個依舊溫和的男子,殺了那麼多人,他為何還可以擁有這麼幹淨純粹的氣質?突然,遠處一抹流光微閃,她直覺地抱住他轉身,霍鎬語是怎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女孩去擋子彈?他抬臂,直接擋住那粒子彈,扣住她的腰往後推,順勢抬臂指間扣動,裝了滅音器的手槍隻發出微悶的響聲,那藏在遠處的殺手,被俐落地幹掉了。
驚魂未定,她扶著他的手臂慢慢地喘息。剛剛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她沒有絲毫地猶豫。手扶在他的腕間,一滴兩滴無數滴溫熱而鮮紅的血液滴落到她的掌心,葉心栩那一瞬間感覺到腦中一片空白,從未有過的恐懼抓住了她,“你受傷了。”
“隻是手臂。”
她深呼吸,逼自己冷靜下來,輕輕地抬起他的手臂,細細查看,果真如他所說,沒有傷到其他地方,隻是手臂。
可是,她還是哭了起來,“你明明可以閃掉的,為什麼要硬擋那一槍?你不是霍鎬語嗎?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會那麼笨。”
“這樣,你就會內疚,就會離不開。”他微笑著,承認。
她傻住了,他受傷了,那就意味著此時的他,可能並不一定會是她的對手。隻要她肯賭的話!
望了一眼那處傷口,隻是傷手臂而已,不會致命,不太嚴重。他有一流的條件可以照顧好自己,他會完好無事的……而她,隻有這一個機會,唯一的機會。咬牙,鬆開手直起身子就往前跑,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從他的眼前消失,趁他的手下還沒有趕到前,她就消失。
還沒有來得及邁開步伐,他反應非常迅速地伸手拉住了她,很用力,很執著,“別走,心心。”
因為用力,鮮血一股股地湧出來順著皮膚一路往下,淌到他握住她的掌間,黏膩而溫熱,她倒抽了口冷氣,“霍鎬語,放開我吧,就當我求你。”
“絕無可能。”
“你這樣留我在身邊,我會恨你的。”
“那就恨。”
她到這一刻才發現,原來他是愛她的,那麼深那麼沉,就算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從來沒有說過愛。但他對她的執著,已經很清楚了。再痛再傷,還是不要放開她。他可以自己受傷,卻不會讓她幫他擋子彈。
他重視她,勝過重視自己!為什麼會這在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心情下領悟到他的感情?這世上的事情總是會如此諷刺可笑嗎?
他的血流得那麼快那麼急,把她的掌心都染紅了,那種溫度,把她的心逼得慌亂不已,如果要走,她隻要用力地掐住他的傷口,他就算再不甘願,也隻能放開她。
可是,她會那麼做嗎?她抖起來,非常劇烈地顫抖起來;然後,眼淚再度崩潰,“霍鎬語,全世界的人我最討厭的就是你,最討厭你。”她從來都不哭的,可是在他麵前,她卻變得很愛哭。
伸手,去按他傷口附近的穴道,想要為他止血,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抬手狠狠地擦掉。“你那群號稱無所不能的手下呢?為什麼會一點蹤影都沒有?”
“是呀,原來他們並不是無所不能。”他的唇邊浮起笑,輕聲讚同她,神色如常,好像受傷流血並沒有影響到他。
她隻有一隻手,按了好幾次才找準穴道,周圍很安靜,除了風聲再無其他。這世上就是有這麼荒謬的事情,這裏剛剛發生了槍戰,為什麼會沒有一個人出來查看?原來有錢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事情,隻有你想不到,而沒有做不到。
遠處傳來的車聲打破了這種安靜,她拾眸,終於還是來了嗎?他最忠心的下屬們。
一群訓練有素的男子在韓子諾的帶領下快速地趕到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