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躺在那裏,不能動、也不想動。
不必起身,她也知道此時窗外景色美得讓人屏息,冬天已經走到了盡頭,外麵初春的氣息已徑濃鬱,山青水綠、樹木蔥鬱,但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帝都。
這裏是Annecy法國東部邊境上的美麗小鎮,阿爾卑斯山就在眼前,那頂端皚皚的白雪閃爍著萬年的光,卻映亮不了她內心的陰暗。
對一個男人全然的付出毫無保留,可能就會像她這樣吧?
家、回不了,過去、回不去;離開、無能,放棄、無力。
早該知道,霍鎬語這樣的人想要做什麼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的!在他們交往的最初,他就帶著她一起去了趟南方,故人之子,再加上他那麼穩重、儒雅,光是看表麵就可以讓天下所有的父母放一百個心;連一向對她挑鼻子、瞪眼睛的媽媽,都滿意地拍著她的肩膀說:“葉心栩,幹得好!你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給自己找到了霍鎬語。”
當時的她多麼單純呀?笑得一臉燦爛、自豪不已!她的語哥哥可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他寵她入心、疼她入骨,隨便她要怎樣都可以。
但到現在才發現,她就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了。
因為是霍鎬語,葉氏夫婦很放心地就將她交給他,同意她繼續在帝都求學;甚至媽媽那時還偷偷拉她到一旁傳授:“小栩,這種好料你記得要早一點挾去配,不要被別的女人搶走哦!啊,你不知道啦,現在的女人可凶狠了,男人結了婚都敢搶,臉皮厚到子彈都打不穿!”何美那段時間,天天晚上都守在電視機前看熱播的連續劇,入戲很深。
而她那時是怎麼說的?猛點著頭,還一臉豪氣地宣布:“老媽,放心!語哥哥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誰能想到,原來卻是自己逃不出他的掌心。
那天她醒過來之後,想起來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事情,她問了他,而他也沒有絲毫隱瞞地將一切都告訴她,包括阿山伯。
原來他的世界並不是她曾經以為的那樣,原來她認為自己什麼都可以接受,結果,原來一切還是自己太過天真了……
她沒有辦法接受,明明那麼慈祥、那麼和藹的阿山伯,居然成了一位處心積慮,潛伏在他身邊隨時準備置他於死地的人!而她也無法接受,在他的世界裏死亡與戰爭是那麼平凡、那麼普通的一件事情!一夜之間,天翻地覆,既然無法接受,那麼她就幹脆離開。
可是,他不同意。
霍鎬語依舊是那個表麵溫和的男人,他不跟她硬碰硬,看起來似乎是縱容著她;可是事實上卻是,她已無法從他的身邊逃開一分鍾。
上課、放學,都有人接送。
她蹺了課出來,卻發現學校所有的門邊都有人在不遠處守著。就算她換衣服、換發型,哪怕女扮男裝,都沒有辦法逃開他們的眼睛!暗的不行,她試過來明的,她的身手算很不錯的,但試過之後才知道,原來霍鎬語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弱者!就連最普通的開車司機,都可以跟她打成平手,更別說,還有四名一直跟著她的男人。
白天他不在她的身邊,她就已經跑不掉,更何況回到大宅裏麵?
在霍鎬語的身旁想要逃開,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她也想過無數的辦法,比如說在他的茶裏麵下安眠藥,想趁他睡著後逃走;誰知道他隻是低頭輕聞,然後溫文地朝她笑著,一臉寵溺,“心心,加了安眠藥的茶,茶香果然不同。”
在她失去血色的刹那,他一口飲盡,雪白的瓷器襯得他溫潤如五,臉上的笑更是俊雅不凡,“以後別這麼傻,任何的藥,對我而言都是無效的。”她以為他是平凡人嗎?這簡直太侮辱他了。
然後,她的小心機,那晚他悉數還給了她,在床上。
跟他撕破臉之後,她就不願意他再碰她!可是他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呀?耐心無限,可以跟她耗上一整夜的時間,溫柔地做前戲,直到她全然崩潰,從不要,到要,甚至最後讓她哭著求他、占有她……很丟臉、很難堪,但卻是事實。
她不是他的對手,完全不是!不論是心計、還是慾望,她都太過生嫩!原來以前她的上風,都是他給的、他讓著她的,陡她誤以為自己觸碰到的是天堂,但後來才發現,其實那就是地獄。
一切扯開來之後,她才真正認識到,原來黑暗是真實地存在他們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