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財這才發現,那個男人左後方那暗淡不清的陰影中,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渾身散發著陰暗氣息的人,隨著他開口說話身子一點點地往前,他的身影慢慢地被燈光照亮,那是一張冷厲的臉孔,讓人見了就心生膽怯。
那個男人的手裏,拿著一把槍。
“你……”王勇財的呼吸變得非常、非常困難,大口地喘,卻還是吸不到足夠的氧氣,“你答……應過……我的……”
霍鎬語從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溫文爾雅,“我考慮了一下,決定你還是得死。”
這世上,原來真有這樣的人,最美好卻也最邪惡,最柔和卻也最要命;他到今天,徹徹底底地清楚認識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犯下怎樣的一個過錯,足以致命。
王勇財的眼晴越瞠越大,眼睜睜地望著那個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男人,那漆黑的槍口,在他眼眸中越來越清楚,他腦中形成極度的恐懼,恐懼到連哀求的本能都喪失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越逼越近的小巧徑口。
這裏已經沒有必要再浪費絲毫的時間,霍鎬語轉身,抬手按下開關,隱藏的牆壁緩緩打開,走出去。
“都問完了?”官謹行站在窗邊,眼眸時不時溜往下麵,見好友走出來,開口問道。
“……嗯。”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這到底是心情好呢,還是不好?官謹行摸著下巴,琢磨著。
“那看來沒我什麼……”病房裏一陣非常細微的響聲傳來,那聲音……耳朵靈敏的官謹行臉色一變,衝進那間隱蔽的房間,沒有任何預警地看見血腥的一幕上演。
那個他官謹行花了整整九個小時救治過來,又花了整整七天時間照顧的人,居然就那樣直直地死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不甘心的樣子;眉間,幹淨利落地留下一個圓圓的彈孔,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韓子諾慢慢地收回手槍,轉身,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你們……”官謹行氣憤得手發抖,心裏不斷祈禱著,可是十秒鍾後,看見那急速湧出來的鮮血,像漫流的水一般快速地將雪白的床單染成鮮紅,“太過份了,實在太過份了!”
他急急地衝出去,朝霍鎬語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要換床單,是件多麼麻煩的事情,啊?”
主人跟手下都那麼沉默,不理他的叫囂。
“你……”官謹行抬手,直指那個從來沒有開口對他說過一句話的韓子諾,“那是什麼爛槍法,啊?你就不能讓子彈卡在他腦袋裏麵?非要射穿他,你看看那血流得……喂,我還沒有講完,你們要去哪裏?喂!”
官謹行瞪著那越走越遠的人影,氣得直發抖。
哼哼!霍鎬語,讓你狂,下麵可有驚喜等著你,這是你得罪我官謹行要付的代價!
霍鎬語從二樓下來時,心情非常、非常不好,他的心情越不好,表情就會越平靜。顯然這一點,知道的人很少,非常少。
可是他的那份平靜,在看到門口那張燦爛的笑臉而有了絲波動。
淺灰色的運動服襯得她更加纖瘦高挑,均勻地曬成淺蜜色的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有神的大眼睛,卷卷的頭發高高地紮了個馬尾,活潑又可愛;她踩在腳踏車上,朝他甜甜地笑,那種笑容,比九月的陽光,還要刺目。
“語哥哥!”她真的看到他了!葉心栩開心地朝他直揮手;真好,果然是四點鍾,官謹行那家夥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不可靠嘛!
韓子諾上前一步想要處埋,霍鎬語輕輕地抬手,阻止他,他立刻會意地退後幾步,等在一旁。
“語哥哥。”葉心栩俐落地跳下腳踏車,奔到自己想念了好幾天的人麵前,“你都沒有打給我,讓我好失望喔!”伸手,直接挽住他的手臂,“你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呢!”
他抬頭,淡淡地瞥了二樓一眼,那個站在窗台邊看好戲的人士立刻敏捷地縮回去了;看來,她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他連猜都不必猜了。
“我很忙。”聲音依舊斯文有禮。
葉心栩抬頭望著他,笑得更甜,她最喜歡聽語哥哥的聲音了,好懷念以前他給她講故事的美好時光呀!“我知道你很忙,沒有時間找我,所以我來找你了,怎麼樣,有沒有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