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兒原已無血色的臉龐頓時又慘白了幾分,她以為這一切塵封往事不應該再被提起,她以為自己除了在夢中驚醒淚流外,不會再為它傷心,她以為自己已經堅強得不在乎別人來打擊她,她以為時間能衝淡這一切,她以為……不!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別人眼中的憐憫,尤其是來自他的憐憫。
關震東閉緊雙眼,雙手懊悔的緊扯自己的頭發,他早該瞧出來唐蜜兒的不對勁,他還配當她的男友嗎?每次與他親密時的那來自她身上的恐懼,他怎麼就沒有發現?一陣劇痛像刀子捅穿他的胸膛,使他的每一根細微的神經都為之顫動。
“蜜兒,我愛你……”關震東望著她,兩眼裏充滿了渴望,熱切地盼望著他那沒有過完的生活,嘴大張著,像一隻漏鬥似的。
“出去!”唐蜜兒咬緊牙根冷冷的進出口,“出去,我不需要你貓哭耗子的假慈悲,我承受不起,請你出去!”
“蜜兒……”
“我說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她已經快要到歇斯底裏的狀態了,她不要別人異樣的同情眼光,她不要別人記得肮髒的她,她不要,不要!“出去,我求求你滾出去,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求求你。”
她眼裏的傷害與無助糾痛了關震東的心,他一個充動上前緊摟住她,覬覦能分擔她承受不了的駭然與傷痛,這些年來她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走開,你放開我!”唐蜜兒瑟縮了一下隨即狠命的推拒他溫暖的懷抱。
“噓,想哭就在我懷裏哭,別逞強。”關震東牢固的摟著她的身子,溫柔的包容著她。
“走開,誰說我要哭的?你放開我,再不放手的話我就要叫了!”唐蜜兒佯裝恰北北的嘲他吼道,“放開我,你放開我!”
“把這些年的偽裝全部卸下吧!我知道這些年你都是強顏歡笑的扛著沉重的惡夢,現在讓我來替你扛,將它全部交給我。”他緊摟著她在她耳旁低語著。“哭吧!將一切的不愉快與驚恐無助全部傾倒給我,我會衷心守候你一輩子的。”
“我不要你的憐憫與同情,走開,我不要!”她依然堅持的抗拒著他,眼眶的淚水卻再也抑製不住的滴落,“該死!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滾出去!”
然而關震東唯一的動作是將她擁得更緊,像是想將她柔進自己懷裏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似的。他絕對不會被她外表的堅持與倔強所惑,現在的她最需要的不是他離開,而是要有雙溫柔臂膀包容全部的她,她的喜怒哀樂與淚水,所以他絕對不會放開她的,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他發誓。
“為什麼不走?你這麼想看到我號啕大哭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我不會哭、不會叫,更不會歇斯底裏的失控,你別想看到這樣無助的我,你永遠別想!世界上沒有任何事還能打擊倒我、我已經不是當年無知的小女孩了,我會反抗、會大叫,更會反擊,絕對不會再乖乖的任人宰割了,絕對不會的!”她喧叫著,雙手更是不停的捶打著他的胸膛,直到無力的偎進他溫暖的懷抱,哽咽的哭出聲音。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沒有做錯事、沒有得罪過他,更不認識他,我隻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他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為什麼有些男人開始對我毛手毛腳又一臉齷齪的看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她泣不成聲的窩在他懷中低泣著。
溫熱的液體一滴滴的滴落在關震東的頸項,猶如蠟淚般灼痛了他的身體,更灼傷了他的心,原來堅強外表下的她在內心背負的痛苦竟是這麼的重,一年前的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而已,本應該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可是她卻要強顏歡笑的活著,這漫長的一年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傷痕累累的心可還有一絲完整的地方容得下他?還是他早在無意間將那片僅存的完整給打碎了?
“我愛你。”他突然的說。
唐蜜兒在他懷中戰栗了一下,她不相信,所以她不出聲。
“我愛你,唐蜜兒。”關震東再次說。
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她緩緩推開他的胸膛直視他的眼,冷靜的說:“我不需要同情憐憫,但還是謝謝你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