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身邊忙碌搬東西的人,便將傘簷壓低了些,僅僅隻能看見他露在外麵的尖下巴。他拍了拍衣擺,便抬腳走到了中間的馬車前站定,就有一人慢慢在他跟前趴了下來,作他的上馬莊,他似乎早已習慣一樣,踩著那人便上了馬車,撩簾子的接過傘,他便鑽進了車裏。
雖說現在上馬車也有了上馬凳,但他一個戲子,身份在三教九流中算是下三等的了,卻敢如此越界,做出這種行為,而且還是如此的明目張膽,不由得讓人咋舌。
不管他們還要收拾多久,三人算是繞開他們回了屋子,晚些的時候謝任籌叫人來傳話,說是收拾收拾,準備後天就啟程去靈汐教看看師父。
但天不順人願,這天夜裏就下起了雨,秋雨綿綿,斷斷續續的,一下竟然就是四天還不見放晴,這事兒眼看可能又是要擱置下來的了。
第五日下午,雨才停了下來,但是天還陰沉著,屋頂殘留的雨水順著屋簷扔在啪嗒,啪嗒的滴著,院子裏一窪窪的水潭,讓能落腳的地方都相隔甚遠。
燕泠心站在廊下,拿著雨傘,看著在水潭之間找空處落腳的謝伊婷在院子裏跳來跳去的,不由得喊著,“你急什麼啊,一會兒叫人來把這水掃掃,你在出去啊!”
“在屋子裏悶了四天了,我真的煩悶急了,也就是想活動活動。”謝伊婷說著又跳了一步,不慎濺起的水花,落在了她的繡鞋上,弄的謝伊婷隻喊涼。
嫻月從屋裏出來,身了個懶腰,秋雨後的氣溫驟降,她已經披上了薄披肩,但是雨後的空氣還是格外的讓人舒適。
院子裏樹枝上的黃頁已被雨水打的落了滿地,謝伊婷跳回了長廊下,脫下鞋子,看著被濺水了的鞋麵,不甘心的道,“這鬼天氣,總是不放晴,三哥是不會同意再帶我去了的。要是我一個人,我早自己跑了。”
燕泠心坐到她身邊,“現在才最不適合出門了,路麵泥濘,山路濕滑,有個閃失可怎麼好。”
“可是窩在家裏好幾天了,想出去走走了。”
“伊婷!”是謝任籌的聲音,之見他大步流星的到了長廊下,身後也跟進來了幾個仆人,開始掃滿園的落葉和積水。
謝伊婷抬頭看向他,就聽他說道,“這幾日下雨,不易遠行,我知道我不帶你你一定賭氣,所以我給先生送了一封信,說這月二十你生辰後我們再動身,你看這樣可好?”
謝伊婷眼珠轉了轉,這才點點頭,“但願那時候,可別在下雨了。”
謝任籌笑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哥哥兩年都沒回來給你過生日了,今年想怎麼過啊?”
謝伊婷嘻嘻一下,挽住身邊燕泠心的胳膊,說道,“當然咱們自己過了,你去給我選個好玩的地方,約著大家聚聚,別叫爹爹和大哥又給弄成他們宴請貴賓的無聊會議了就好。”
謝任籌明白的點點頭,“放心抱在我身上,那你都準備請誰啊?”
想了想,謝伊婷道,“跟前了我再想好寫出來,你負責給我把宣平請來就算你功德一件。”
這個妹妹的心思他再了解不過了,了然的笑笑,才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接著說話吧,我出去了。”
謝伊婷衝他拜了拜手,“走吧!走吧!”
似乎是要晴了,天也漸漸亮了起來,到了夕陽西下時,純淨的天空被折射出顏色裝點的五光十色的,美麗極了。
三位姑娘在花園裏閑轉著,開幾句玩笑話調侃著,這時突然有人叫到,“伊婷!”
謝伊婷聞聲望過去,卻是見到了自己那日理萬機的父親,謝文江。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喊了一聲“父親。”
燕泠心聽她喊那人父親,帶著敬仰的目光看了過去,這是一國的右相大人,就穿著便服,麵帶微笑,負手站在花圃外,看著她們。他的頭發有些斑白,可能是日夜操勞的原因,眼角眉梢都是可見的皺紋。這是燕泠心在謝府待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右相大人,不由得有些拘束,但還是低頭,默默行了大禮。
餘光看見嫻月也跟著她行禮,在聽到謝文江說起來吧,在家無需拘著這些虛禮後,兩人依言站好,但是偏頭看嫻月,她一直低著頭,眉眼擋在了劉海之下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