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個孩子……”我想起最初為我們指路的那幾個孩子，難道他們也是趕屍人？
“對我們來說這是常事。”鬼婆說著，緩緩走到房間的一側，把油燈放了上去，“趕屍人害怕屍體可不行啊？”
“說得也是？”好像是這麼個理，我看著她把油燈點燃。
房間裏立刻被溫暖的燈光籠罩。
“是不是覺得明明有電燈，為什麼我還要點油燈？”鬼婆問。
我無法反駁，隻好點點頭。
“以前鎮子上，凡是結界被破壞了就會這樣做。”她說，“讓那些回鎮的居民暫時不要回來了。”
“咦……？”我歪了歪頭，忽然覺得這種習慣很像在一些地區，當有親人死亡就會在門口掛上燈籠，指引亡魂。
“過去是會把油燈掛出去的。”果然，鬼婆說，“不過現在，記得這個習慣的也就隻有我而已了。”
“這樣啊……”她的話讓我不由得有些感傷。
和妖異的鬼娃比起來，這個鬼婆還顯得挺……祥和的？
我不由得為我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確實，眼前的鬼婆看起來就像個鄰家老人般。
“我們這裏的人對結界被破壞這種事比較敏感，希望你不要介意。”鬼婆又說。
“敏感？”我想了想滿鎮子追我的鎮民。
“因為趕屍人畢竟不同於一般職業。”鬼婆緩緩度到了我身前，說道，“過去我們經常被那些道士、術士驅趕，他們覺得我們是邪術。”
“啊……”
——我想起了秦懷錦。
他說過，許多術士會不分青紅皂白針對鬼怪，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想到那個夜晚他所說的話，我不由得一陣心痛。
“我……多少能明白你們的處境。”我說。
他們也一定是因為最初被人逼迫，所以才會選擇封閉這裏吧——
“明白就好。”鬼婆“嗬嗬”笑了，“還有鬼娃也是，他是個好孩子，你不要怪他。”
“嗯。”我點點頭，“我不怪他。”
——啊咧，明明她還沒有說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覺得……
“你下巴上的傷就是他幹的吧？”鬼婆向我靠了過來，“我幫你抹點藥吧，不然留疤就不好看了。”
“好……”我點點頭。
她轉身準備藥，我搖了搖頭，把腦海中一點迷茫感驅逐出腦海。
“對了，你們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昆家的法器？”為了不讓頭腦昏沉下去，我試著發出疑問。
鬼婆的身影微微一頓。
“因為那是昆家。”
“什麼意思？”我茫然問道。
“昆家的法器原本就是屬於湘西的。”
“怎麼回事？”這話越說我越茫然，隻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問。
這時鬼婆已經準備好了藥，轉過身看著我。
她的麵容因為逆著油燈的光的緣故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昆家原本就起源於湘西。”她說。
“啊……？！”我驚呆。
鬼婆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細細觀察著那裏的傷口，她的手指粗糙，卻沒有繭，看起來不是長期勞動後的手。
“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沒有‘昆家’這個名稱的時候，那戶人家的祖先就住在這裏……”
又是那種喑啞且柔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