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叫我小寶。”他脆生生的說道。
“小寶,你在那裏幹嘛呀,快過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娘有些焦急的呼喚他。
景歌站起身來,那小娘把小寶護在身後,有些不安的說道,“小孩子不懂事,若是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不要責怪。”洛陽城有很多大人物,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百姓是不能稍有觸碰的。特別是身後跟著這樣一個絕色女子的人。
“大姐不必驚慌,我並不是什麼大人。”景歌看出她的驚慌,溫和的說道。“小寶很懂事很乖巧,還請我吃海棠果呢。”景歌揚揚手中的小果子。
“大人若是不嫌棄,就多拿些。”那小娘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攤說道。
“不必了,多謝大姐。”景歌說道,這些市井小民討生活不容易,景歌和月兒此刻又身無分文,怎會再去拿人家的果子呢。
景歌順著街道和那對母子一起走到他的小攤前,發現她小攤上放著一本破舊的書。
“我可以看下嗎?”景歌有些好奇。
“可以的,大人。”那小娘回答。
景歌翻看了一下,驚訝道,“這是一本兵書?”
那小娘紅著臉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是先夫留下的兵書,妾身粗識幾個大字,想著翻看一下,看能否懂一點,將來好教給小寶。”
“等我長大了要去當一個傳令兵,像我爹爹那樣,我娘說了,想要當一個像爹爹那樣的好兵就要好好讀書,練武。”小寶在一旁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呃,抱歉,我不知道你丈夫去世了。”景歌帶著歉意道。
“沒關係的。”那小娘眼神有些黯然的說道,“人固有一死,隻恨先夫不是死在沙場而是死在奸人手中。”
“死於何人之手?”景歌詢問,就為這個海棠果子,他想知道那人是誰。
“他已經死了,我丈夫在西北軍中是大元帥景青帳下的一個傳令兵,在三年前隨大元帥回京路上與大元帥一同遇害。”那小娘平靜說著。
“朝中沒給犧牲的將士發放撫恤金麼?”景歌問道,他內心很不平靜。
“朝廷那些大人物哪裏會管那些無名士卒的家屬死活呢,倒是大元帥夫人惦記著我們,以大元帥的俸祿分發給我們,不過妾身謝絕了,妾身還年輕,又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和小寶,那次隨行犧牲的將士過百人,撫恤金自然該留給更需要的人。”那小娘淡淡說道。
寧願自己過得苦些,把撫恤金留給更需要的人麼。景歌深受感動,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大哥哥,我可以摸一下這把劍嗎?”小寶走到馬前,踮起腳尖指著掛在馬上的長劍。
“小寶,不得如此無禮。”那小娘嗬斥道。
小寶悻悻的退回去。
上官君月摘下長劍,放在他麵前,柔聲道,“你可以拔出來看一下,不過要小心別割到手。”
小寶立刻變得很開心,不過他沒有上前來,而是回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征求她的意見,看到自己的母親輕輕點頭同意後才興奮的上前來,用盡全力握著劍柄把長劍從劍鞘中抽出一點點。他看了一會兒,把劍插回去,禮貌的對上官君月說了聲謝謝,然後乖巧的回到自己母親身邊盤坐著。
上官君月把劍掛回馬上,輕聲對景歌說道,“你母親來了,我也該走了。”她說完後,轉身離去,消失在人潮中。
景歌沒有接話,他目光呆滯的望著長街盡頭處疾馳過來的那輛簡樸馬車。
是一個身著粉紅衣衫的女子在駕車。
他隻感覺口中發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拳頭在不知不覺中用力握緊,指關節發白,站立在小攤前,一動不動,像一座泥塑。一種奇怪的情緒侵襲了他,是緊張,忐忑和不安。
那個人,真的是他的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