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念出生那天,整個傅家都忙翻了。傅思歡生完孩子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傭人忙上忙下抱著小小姐出去清理身體,傅思崢和傅思嶸這兩個新晉的舅舅正好奇的跟上跟下,看著皺巴巴跟個小猴子一樣的孩子驚訝不已,原來剛出生的孩子長這樣啊!季斯年坐在床邊,握著傅思歡的手,臉上全是心疼:“老婆,你辛苦了。”傅思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臉上漾出一個淺笑,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等傭人把孩子身上的髒汙都洗幹淨,給她喂奶的時候,傅思嶸爭著擠上去,看著小家夥餓極了一樣吮吸著奶瓶,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小家夥的臉蛋一下。軟綿綿的,Q彈Q彈的,太好玩兒了。喝了奶,小家夥要睡覺了,傅思嶸還舍不得走,傅思崢隻好把他拉走。“你別打擾念念睡覺,姐也在樓上休息,你這幾天最好安分一點。”傅思嶸瞪他:“什麼叫我這幾天安分一點,我平時不安分嗎?”“不安分!”傅思崢戳了一下他的腦門,兄弟倆明明隻差了十幾分鍾出生,但一身西裝革履的傅思崢看起來比還總是一身運動裝的傅思嶸要成熟了好幾歲。現年二十二歲的兄弟倆,傅思崢接手了傅家的事業,成為家族繼承人,傅思嶸這個閑散少爺對商業管理沒興趣,還在上美術學校,並且在傅思崢的督促下,在學業上有了一定的成就,現在已經是青年美術圈裏小有名氣的印象派畫家了。用傅思嶸的話來說,傅家的基因那麼好,是不會有庸才的。雖然小外甥女的出生讓全家人都很興奮,但鑒於兄弟倆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傅思崢很快就回了公司處理公事,傅思嶸則回美術協會,倆人都是大忙人。在公司待了一整天,晚上,傅思崢下班時取了車離開。他這人不愛端架子,身邊別說保鏢司機,就連助理都隻有一個,還隻是局限於工作上,生活上的事,他向來熱衷於親力親為,比如開車。如今的傅家經過前幾代人的財富積累,已經成了江城最具名望的企業,年年慈善都少不了他們,一個企業成長到一定程度,那就已經有了神格,如果不是國家政權顛覆戰亂四起這種翻天覆地的大變化,那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能撼動傅家的發展。車裏放著一首舒緩的音樂,連帶著讓傅思崢的精神都輕鬆下來,車在紅燈前停下,他扭頭看向窗外,一隻手擱在方向盤上,隨著音樂節奏輕輕打著拍子。紅燈很快就走到盡頭,綠燈亮起,傅思崢發動車,剛越過人行斑馬線,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咚”的一下撞在他車上。傅思崢驚住了,連忙停下車,下車一看,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孩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傅思崢立刻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額頭上破皮流血了,身上沒有其他傷口,他連忙把她抱起來,上車送往醫院。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傅思崢出示了貴賓卡,醫生迅速為女孩做了個全身檢查,發現她額頭上的擦傷並不嚴重,而她暈倒完全是因為太過疲憊。聽到這個診斷結果的傅思崢一臉黑線。敢情不是因為他違規駕駛,而是這個女生神思恍惚才撞到他車上的?倒黴!心裏雖然這麼想,傅思崢還是留了下來,在病房裏等著女孩兒醒過來,他不是那種丟下錢一走了之,沒有絲毫責任心的人。醫生給女孩掛了水,兩個小時後,她醒了過來。她先是迷迷瞪瞪的看了一眼四周,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等看到坐在沙發上正沉著臉看著她的傅思崢時,她愣了愣,還沒說話就扯動了額頭上的傷口,她“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女孩調整好情緒後問。傅思崢起身,淡淡的看著她:“剛才過馬路你撞到我車上,我把你送到醫院,就這樣。”他說話時的語氣並不好,女孩估計也看出來了,秀氣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我撞到你車上?你確定不是你撞了我?”傅思崢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他冷笑:“知道你暈倒的原因嗎?不是因為受傷,是你太累了,一個因為疲憊暈倒的人撞到我車上,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倒黴的是我吧,好好的開車也能遇到這種事。”被傅思崢這麼一說,女孩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她磕磕巴巴的說:“是這樣嗎……但是是你撞了我,你得負主要責任。”傅思崢很想翻白眼,但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這麼做,他沒什麼心情跟她繼續扯,直截了當的問:“所以你想怎麼處理?開個價吧。”在他眼裏,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叫問題。女孩沉默了一會兒,說:“給我五千吧。”“五千?”傅思崢冷笑,心裏越發鄙夷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孩:“我還沒告訴你,你撞到我車上時外套拉鏈刮花了我的車,補一次漆至少要十多萬,我給你五千,你負這個責任麼?”女孩瞪大了眼睛:“你……什麼車補漆要這麼貴?”“邁巴赫。”“……”女孩再次沉默了,眼珠子詭異的轉來轉去,顯然在想著要怎麼解決這件事。傅思崢也不著急,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女人會怎麼處理這件事。許久,女孩再次開口了:“這樣吧,我不要你賠償了,這件事咱兩清了。”傅思崢嘴角諷刺的笑意更深了。這一刻,他已經在心裏把這個女人定義為訛錢不成隻想全身而退的人了。“哦,那就這樣吧。”傅思崢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淡淡的說:“對了,你的醫藥費我沒義務幫你出,走的時候記得把醫藥費交了,不然可是會被醫院列入黑名單的。”說完他無視女孩瞪大的眼睛,轉身離開。他這人雖然不願意麻煩別人,但確實沒什麼同情心。回到家裏,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點鍾了,傅思崢一進門就看到季斯年坐在客廳裏,見了他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公司很忙嗎?”“沒有,路上出了點事,處理花了點時間。”季斯年頓了頓,說:“沒事就好,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嗯?”“等歡歡身體恢複一點,我想把她接回我家住,以前一直住在這裏是覺得一家子熱熱鬧鬧沒什麼不好,但現在孩子出生了,多了一個小東西就變成吵吵鬧鬧了,你們兄弟倆也長大了,會不方便。”傅思崢皺眉:“怎麼會。”“會。”季斯年笑著說:“你沒帶過孩子,不知道晚上孩子一旦哭起來,一家人都別想睡的那種感覺,就這麼說定了吧,新房那邊裝修了一年,現在也差不多了,我谘詢了歡歡,她也同意。”季斯年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傅思崢沒有反駁的理由,隻好點頭同意。過了幾天,傅思歡和季斯年帶著季念念搬出去了。一下子走了三個人,偌大一個傅家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傅思嶸都抱著抱枕懨懨的嫌棄家裏太安靜了。傅思崢隻是無奈的笑,孤獨這種東西,是每個人成長路上必須經曆的,傅思嶸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卻明白。這天,高中同學宋延卿給傅思崢打電話,說有個同學從國外回來,想找幾個老同學一起聚一聚。傅思崢想著晚上反正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聚會地點定在一家頗具格調的酒吧裏。晚上到了酒吧,酒過三巡,和幾個老同學寒暄過後,傅思崢漸漸的有些不耐煩了。本來他這個年紀的男生要麼還在上學,要麼剛剛畢業,都處於愛玩愛鬧的年紀,但他情況特殊,因為從小目睹了姐姐傅思歡的不容易,他從十八歲就開始承擔起繼承家族的重任,四五年在人情場上摸爬滾打下來,他的心智早就超出了一般同齡人,比如一群男生提出想叫公主進來陪酒的時候,他有些厭惡。傅思崢沒有交過女朋友,並非對女孩不感興趣,而是相比那些膩膩歪歪的戀愛狀態,他更享受一個人獨處。眼看他們叫了幾個濃妝豔抹的公主進來,傅思崢剛想找個借口出去抽煙,就被宋延卿拉住了,他賊兮兮的對傅思崢笑:“思崢,你跑什麼?難道你怕了?”傅思崢掰開他的手:“別鬧,我不好這一口?”“不好這一口?”宋延卿笑得更加放肆:“這裏也有水嫩的小男孩,你要是好那一口,我也可以給你叫一個進來。”江城豪門數不勝數,太-子黨裏宋延卿算是玩得比較開的那一個,什麼風浪沒見過,他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傅思崢眉頭卻深深地皺了起來:“你誤會了。”宋延卿哈哈大笑,湊到他耳邊說:“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你不過是覺得這些人太髒了,沒事兒,你在這兒坐著,我給你一個,你不碰也行,大家都玩兒,你要是就這麼走了,多不給人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