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此時的臉色反而平靜下來,他安之若素,慢悠悠吃完了盤子中的蝦仁,抬眼溫和地看著神情激動的江米琪,揮了揮手,示意她坐下,說道:“米琪,再給我剝幾隻蝦!”
江米琪在他平靜目光的安撫下停止了戰栗,身上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最終聽從老爺子的安排,坐了下來,再次翹著蘭花指為老爺子剝蝦。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尤為可怕,盛夫人此時反而戰栗起來,她狠狠瞪了盛重煕一眼,捏著湯匙的手都哆嗦起來。
她祈禱盛重煕見好就收,如果此時立即閉嘴,她知道按老爺子的脾氣,這事就過去了,老爺子會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可是,她生的兒子偏偏是如此的倔強,竟然再次單句循環那該死的魔音:“我要解除婚約!我要解除婚約!我要解除婚約!我要解除婚約!我……”
循環還沒有結束,突然“啪”的一聲悶響,一隻茶杯越過超氣派的西餐桌,直朝盛重煕飛去,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又“哐當”一聲清脆的巨響,跌落在地板上,摔了個粉碎。
“滾!給我滾!我就當沒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兒子!”盛老爺子的怒吼石破天驚,海嘯一般狂掃而來。
所有的人,包括侍立在一旁的保姆和張伯,都嚇了一激靈,立即站得恭恭敬敬,低著頭,垂手而立。
盛夫人更是嚇得聲音都變了形:“重熙,重熙!乖兒子!快!快向你父親認錯,就說你心血來潮,鬧著玩兒的。”
盛老爺子雖然沒練過內力,又隻使出了六成的力氣,但是這一茶杯砸過去,力道也的確不小,砸得盛重煕的肩膀火辣辣得疼。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可是,竟然沒有屈服,依然脖子一梗,大聲道:“您為什麼一定要我娶江米琪?我不愛她!不愛她!不愛她!您就是暴君!暴君!暴君!”
暴君再也懶得跟他廢話,飛身而起,就近抄起一根高爾夫球棒劈頭蓋臉就打了過來,一邊打還一邊氣得發抖:“我打死你這個不中用的廢物!打死你!”
盛重煕雖然倔強,但也愛惜自己的性命。他的性命作用大著呢,還要留著去追求蘇曉月不是!
於是,麻利地躲開了盛老爺子的第一棍,撒腿就跑。
老爺子哪放過他,奮起直追。
一老一少倆父子一個追,一個逃,圍著客廳、餐廳亂轉。嚇得盛夫人一疊聲地顫聲呼喚:“我的兒啊!我的兒啊!我的兒呀!”
盛重月見慣不怪,為了不被撞到,幹脆爬到了沙發了,跳著腳直嚷嚷:“哥哥,哥哥,追上了!”
“爸爸,爸爸,你追不上哥哥的!”
苦了張伯顫顫巍巍地跟在後麵,一邊勸架,一邊一如既往地開啟嘮叨模式:“老爺,老爺,你悠著點,那東西砸不得,你上周才買的,值幾十萬呢!那紫砂壺更砸不得,上月專家就已經來鑒定過了,真品,是真品!”
“少爺,少爺,你別盡往東西多的地方逃,看砸壞了古董,更惹老爺生氣。”
“老爺,老爺,你慢點!別跌倒了!”
“少爺,少爺,你跑那麼快幹什麼?老爺又追你不上,跑那麼快也不嫌累!”
“老爺,老爺,你別老想著拿東西去砸啊!砸出去的都是錢,又費時間,你看少爺都跑那麼遠了。”
“少爺,少爺,你就不能讓讓你父親?”
張伯就有這樣的本事,唐僧一樣,專從細節著手,嘮叨個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