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咬緊牙關盡量緩和蜷縮的身軀時,葉拂城一手伸過來抬起了她低著的下巴,將穀梁珞的正臉直麵著他,疑惑地眼神在燭火的照耀下,竟然跟那閃爍的星差不多,熠熠閃光。
她輕輕一顫。
“毒發了?”
穀梁珞不想理葉拂城,於是轉頭看向別的地方,誰知道葉拂城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穀梁珞越是不理他,他越是不放心。
葉拂城繞過了小白,在穀梁珞的一側坐下,將已經痛的搖搖欲墜的穀梁珞強硬掰到懷裏,想要用內力從穀梁珞的背後灌輸進去以環節心僵。
然而手才貼上穀梁珞的背,卻聽穀梁珞冷笑出聲來。
“放開我。”她的聲音雖然很弱,但是可見決絕。
葉拂城停了動作,卻依舊抱著人沒放開,柔聲問,“王妃在生氣左紅樓一案時本王沒出手相救?”
“嗬,怎麼沒出手了?你不是還救我兩次了嗎?王爺這內力,可真厲害啊。”
雖然當時她隻是懷疑,但是現在真相已經擺在她的麵前了,這讓她如何再去相信旁側的人是個病弱無力的王爺?
見對方沉默,穀梁珞便又說:“倒是王爺你,年歲那天晚上,你的脾氣不是硬著呢?”
年歲那天,她一個瞎子好不容易從牢房裏出來找到了他,結果人呢?
人家直接帶著侍衛回家過年去了,走之前還不忘吩咐侍衛要好好看管她,麵對她逃獄了。
這小性子來得快,當時她還以為葉拂城這是被關在牢房裏幾天,傲嬌了呢,誰曾猜想,這人壓根就是深藏不露的腦抽性子。
往日裏裝得一副東南亞黏妻狂魔模樣,忽然莫名其妙就開始變身了,這是耍誰呢?
她一點都不愛看變臉的表演,主要是葉拂城變得臉,還是她不能接受的。
對於年歲那天的事情,葉拂城確實無話可說。
當時他聽到穀梁珞與封沉言說的那些話,第一感覺就是自己一直被穀梁珞利用著,而且穀梁珞已經在準備脫離他了,這一大認知讓他莫名覺得很不悅。
沒有多少人覺得長熙王爺脾氣怪異,但是總有那麼些個人是知道他的。
穀梁珞不是他讓她知道的,可是他覺得穀梁珞能感受到。
然而在他回了王府之後,隻用了短短兩天的時間,無論是獅貓小白的重重表現還是自己的重重慣性行為都告訴他自己,好像……他對穀梁珞,不是單單初衷,或者興趣那麼簡單了。
因為她死不死其實與他無礙,可是,他還是決定穀梁珞不要死好了。
穀梁珞挺好的。
不對,其實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挺好的。
……他聽到她無力地問“你是誰”的時候,他其實很想問,你希望我是誰?
是葉弦何?還是葉拂城?或者是別人?
明明已經長期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幾乎半年的時間了,但是她卻連他都不記得,她越是疑惑他的身份,他越是想讓她記住此刻的他。
不過從今天穀梁珞說的那幾句話來看,穀梁珞是已經知道之前在牢房裏幾次出現的人是他了。
所以,這就是她一出了牢房之後,對他冷清相待的原因嗎?
她或許是不喜歡他的那個樣子的。
自穀梁珞的那句反問之後,兩人均安靜了下來,但是葉拂城卻沒鬆開穀梁珞,穀梁珞也似乎任命地不再掙紮。
直到懷中的人氣息慢慢平和,葉拂城將穀梁珞緩緩放在馬車內專備的軟毯上,小白拱了拱身子,走過去窩在穀梁珞的腹旁,兩個蜷縮的身影,就在葉拂城的眼底下,安靜地,竟讓他有些害怕起來。
現在的他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
他喜歡她,是的,有點喜歡。這件事已經得到了認證,葉拂城將這種莫名的誕生的喜歡,稱之為日久生情。
對於自己生出的這陌生的感情,即便陌生,他也隻是微微彎彎嘴角,沒什麼可排斥的。
喜歡便喜歡了罷,也沒什麼不行。
並且,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妃……即便如此,你便不是我的王妃了麼?”
半晌,終於還是葉拂城開口了,聲音輕而柔的,心平氣和,和從前的口氣沒有兩樣。
就像是兩個人剛剛一同從街上回來,坐在那車裏閑聊嗑叨一般。
“王妃”兩個字的稱呼讓穀梁珞找到了一絲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