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珞記得當時她什麼也沒說,也根本沒有去探究葉拂城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看來原來葉拂城是真的要修一座新院子,還種了一院子的竹。
那如果當時她說想種菊花,是不是現在玉竹院就不叫玉竹院了,叫玉菊院?
胡思亂想之際,人已經到了葉拂城現在養傷的房外。
管家剛從房內出來,就瞧見了穀梁珞,也不行禮,臉上板著,不問,不攔,不理會。
穀梁珞見過幾次這個管家,但是總體印象幾乎都集中在了上次葉拂城拿賞錢給她時,管家一副“我不要我不要”,但是卻無能為力的表情,年紀一大把了,對錢還那麼執著……
於是後來每次遇到這個管家,都像是欠了他幾千萬似的,現在更加,已經不止是幾千萬了,是跟見到殺父仇人一樣了。
穀梁珞向來不愛理會與她沒太多關係的人。
管家不理她還更好的,懶得應付。
才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藥草味就彌漫了出來,穀梁珞眉梢皺起,似乎不太愛這種濃烈的草藥味道。
還未繞過綠竹描畫屏風,就聽到了溫柔細膩的聲音。
“王爺,子月給你燉了些湯補,可趁熱喝些?”
看來葉拂城已經醒了,湘湘那丫頭消息真不靈通,不是說了王爺醒了就告訴她嗎?
穀梁珞繞過了屏風,入了裏屋,才看到兩段白裳緊觸,一人葉拂城,一人兮子月,一坐床上長發如瀑毫無管束,一坐床側膚白肢柔麵容無雙。
嘖嘖……
暖玉美人在側,怕是帳暖恨春短呢!
還說什麼太醫都束手無策……
一看就是長命鬼!
打入地府,恐怕人家閻羅王都不收,這弱柳扶風病君子,磚頭都搬不動,守門都嫌擋風,要來幹什麼用?
穀梁珞見了眼前景象,真想立刻退出去,燈泡沒插電,但是瓦數畢竟在那擺著呢!
但是進了門,又不好馬上轉身離去,當即三步作兩作跨到了葉拂城床前。
兮子月被突然出現的穀梁珞嚇了一個手抖,早聽聞此人行為粗魯,毫無雅色,幾次相遇也應證了傳聞,而且,第一次相遇,對方吟了一首荒誕淫詩,第二次便是穀梁珞拜堂時一刀短發,再後來……也不見有什麼好事……
如此隻見禍害不見良的女子,有什麼資格留在王爺身邊?
兮子月眉目瞬間從懼怕轉為憤恨,不行禮不做聲,將藥碗擱於旁側,從腰間拿出繡帕,為葉拂城擦拭嘴邊藥汁。
穀梁珞瞧了葉拂城一眼,見後者臉上煞白如紙,不見絲毫血色就算了,雙眼將眯還開,氣息明顯不穩,雙手垂在旁側掌心朝上,似是注意到穀梁珞的視線,手指微勾,動了動,雙眼與穀梁珞對視過去,臉上強扯嘴角卻笑不出幅度。
“王爺,可還活著?”穀梁珞故意說著那日說過的話,不知是置氣還是調侃。
葉拂城幾度張口,卻不見說出聲來,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越發顯出幾分死氣出來,最後直直看著穀梁珞,唇語:“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