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子夜,夜空上星子了無,隻留一道殘月掛著。
層層的黑雲密集的朝著天空湧去,皎潔明月瞬間就被遮住了一半,幽深的空巷中有著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走出一女子,那女子微微佝僂著身子,就著半露的月光可以隱約看見她身著一身暗紅深衣,不對,確切的說是用一團紅色的長布緊緊的包裹著自己,黑色的頭發不聽話地從紅布的底部鑽了出來,紅與黑搭配在這夜色中具有一種邪惡的誘惑。
“別跟著我了,我不同意。”
“……”
“我說了不去,你別吵。”
“……”
“嘿!你個小犢子,我包得這麼嚴實你居然還抓住了我頭發!”
女子嗓音低啞,說話聲卻急促煩躁。她使勁地扯了一把落在紅布外的頭發,碎碎念地瞪了一眼旁邊的空氣,杏仁般大的眼飛快朝空氣中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這時候是大半夜,不然一定有人覺得她神智有些問題。
可是,在紅布女子的眼中,卻是另一幕。
她的身後跟著一道清雋薄淡的身影,細看他發如墨膚如雪、容貌是難得的秀麗雅致,他隔著紅布包裹的女子半米遠距離靜靜飄著,麵色淺淡絲毫不在意女子話裏的不耐。
巷內悠長寂靜,無風,他的發絲卻輕舞飛揚,弧度優美,柔軟異常。
“我飄蕩數日,唯一能看見我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才不去,快給老娘滾開。”玉和一點都不因為對方是個嬌柔的美男子就心慈手軟,她把自己裹得更緊一些,抬頭看見天上被黑雲遮住大半的月光心慌了慌,她左拐右閃地避開了一些東西,把身子低垂得更下,口裏念念有詞:“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結果,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她,他們當中有的人少了半個頭,一半的血水腦漿隨著破口汩汩往下淌,有的兩條腿不知是被山裏的哪種野獸吃了,隻剩下兩根光的骨頭支撐行走,有的眼窩空蕩蕩的少了兩隻眼睛,而他攤開的掌心上麵卻正放著兩顆四處打量轉悠的眼睛。
玉和雖然害怕卻也對此見怪不怪,畢竟她身上披著的紅布,能夠在夜半時分抵擋住它們的靠近,白天就不行了,那些身上陽氣未散盡的阿飄,隻要看見了她,便會立刻纏上她。
哦,比如她身旁這隻,從白天到黑夜纏了她整整兩天了。
玉和穿過柳樹葉胡同,就到了城東的城隍廟,這是玉和走過這麼多地方唯一靈驗的一所城隍廟,每當她走近城隍廟,身旁的“人”就像煙花一般消失不見。
這也是玉和為什麼在這皇城呆這麼長時間的原因。玉和跨進大殿,輕架熟路地直接去神台前香案上拿了最後兩個蘋果找了處位置躺下,小嘴咬著蘋果,感受到嘴裏蘋果汁水的四溢一陣心滿意足,心下不由更是不屑那美男子所求,她這日子雖說艱難,但賴在城隍廟裏好倒也不算難過,自己活膩歪了才想著去拯救一隻阿飄。
次日。
晨光熹微,廟外麵薄霧縈繞。
玉和趁著天光發亮趕緊起床,這幾天街上的富戶都在派米撒錢給某死了貴人積德,她得趁機去撈點米錢才行。
白日裏的城隍廟早已沒了晚上的陰森,放眼望去小道上縱是古木參天,遒勁青蔥的枝、葉葳蕤延伸出一派欣欣向榮,玉和被眼前的生氣所感染,不由深吸了一口朝晨清新的空氣,頓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