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人聲鼎沸,與當年相比起來,隻更加熱鬧,未顯絲毫沒落。
兩年了。溫言從船艙出來,站在這喧鬧的渡口,心下略微複雜。
小語她……會來麼?
本來之前溫言還會自我安慰“會的……會來的……”可愈發接近錦城他心裏就愈發忐忑。當初他年少氣盛的出走,未曾想過小語才剛剛失去母親馬上又離開了兄長……在那樣一個家裏,她該是怨他的吧……
溫言雙手不覺緊了緊,最終隻輕歎了口氣。
這裏的繁華,錦城,終究還是錦城。
“老板,”溫言回過神,聞聲回頭看向身後的陳雨舒,“我看到商會的人了。”
溫言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群人浩浩蕩蕩,舉著丟人的橫幅“歡迎溫老板”向這邊在張望。溫言眼角跳了跳,本在碼頭這樣的牌子橫幅都是很常見的,但他心中是不願如此的。橫幅上說是姓溫,他若是這麼一過去,若是有人認出他這個出走的溫家大少該如何?溫公館怕是又該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當年的事不定又給翻出來。雖說日後也不定會認出來,但……能晚一些便是一些吧……
他眸光暗了暗,直接牽起身後的陳雨舒轉了個方向:“我們不和他們走!”
陳雨舒被溫言牽起有一瞬的愣神。她愣愣地看向溫言,她被她帶著穿梭在人群中。他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傳過來,
好溫暖。
她抿了抿唇,終是由他牽著,未曾掙脫。
陳雨舒覺著,自己肯定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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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語總覺著有人在看她,帶著濃濃的探究意味。這種視線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她環顧了一圈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
她垂下眸,腦袋好疼。
“溫語?你怎麼在這兒?”林語嫣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碼頭?溫語?她不是一向都討厭喧鬧麼?走近一些後發現真的是溫語,她譏諷地笑,嘲弄道:“溫大小姐不是一向都不願來這種地方的麼?怎麼著?這是體察民情?”
溫語抬眼,見是林語嫣,忽地就笑了,讓林語嫣背脊莫名一寒。她將一邊的碎發輕輕撩到耳後:“我到什麼地方還需給你彙報麼?林姑娘莫不是忘了,溫公館的規矩?”
林語嫣臉一僵,溫公館的仆婦不得越過主人家行事,不得對主人家不敬。這該死的規矩竟一下子便從腦子裏蹦了出來,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已經不是溫公館的仆婦了!她有些氣急敗壞地叫:“誰要記得那狗屁規矩!”見周圍的人都疑惑地朝這邊望來,她麵上一急,幾步衝上去扯住溫語,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我已經離開了!我也不再是仆人了!”溫語瞧她朝自己過來,向後退了一步,擰眉看見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把拂開,冷笑一聲:“嗬,那你是覺著溫公館是你想離開就能離開想留就能留的地兒麼?”林語嫣臉色瞬間煞白。溫語愉悅地勾起嘴角,轉身離開:“莫要惡心我。”
溫語!
林語嫣恨恨地瞪著溫語離開的背影,眼裏蓄滿了淚水,心下滿腹的委屈。
憑什麼!!憑什麼她溫語就可以用三兩句話話來糟踐人,而她就隻能任由著她糟踐?憑什麼她是溫家大小姐從小爹疼娘愛,而她就隻有一個不爭氣的母親?憑什麼她享受著她所求不來的一切還不珍惜任意揮霍?憑什麼?憑什麼!
淚水就像是決了堤般,不住地往下落,她胡亂地用手抹著。
不,她還有一群同學,她還有毅力,還有不服輸的心!對,對了,還有,還有突然冒出來的父親!對!母親,母親若是進了畢家,她就是畢家的大小姐!她也是大小姐!
她胡亂地抹著眼淚,可眼淚就是止不住。
怎麼辦,怎麼辦……擦不完……怎麼辦……嗚嗚……
“小姐?”一塊手帕遞到她麵前,“你還好吧?”
林語嫣抬頭,
那一瞬間,林語嫣突然覺得,她的世界,好像,全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