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攸對她的厭惡更加深了，“你隻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嗎？什麼都是她做的，那你待在王府裏是幹什麼吃的？你每天都隻會幫別人做事，然後再抱怨司馬昂不喜歡你嗎？那你的孩子是跟誰有的？難不成是跟翠紋嗎？你還敢口口聲聲說別人對不起你？”子攸本來是不想說到這些話的，免得蕭吟惱羞成怒，對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果然蕭吟渾身顫抖，臉色先是脹得通紅，然後又白的嚇人，她抬起一隻手重重地煽在子攸的臉上，打得子攸的頭一偏，“這個是皇上打我的，我還在你身上。你覺得我是個娼婦嗎？”她的嘴唇哆嗦著，含糊不清地說，“那天晚上，皇上出征前的那個晚上，翠紋那個賤人派來的士兵攻入王府，哈，那麼多士兵，那麼多……可是皇上……”她忽然怒氣衝衝，“皇上把王府裏的侍衛都調到了你的院子外邊，他心裏隻有你，他隻想保護你……哈哈，你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的聲音變得很低，眼神也變得驚慌不定，“我不該出門，我是想去宮裏去給皇後請安的，可是我沒走出大門就碰到了那些士兵，丫鬟婆子都跑了，剩下我自己，有三個士兵……有三個士兵把我拖到一個沒人的院子……我嫁給皇上那麼久，他還沒碰過我……可是他們把我脫光了……我不敢叫喊……沒人會聽見……那三個粗野的畜生一個一個壓在我身上……”她哆嗦了一下打了一個冷戰，眼睛瞪得更大，讓子攸的心頭也蒙上了深重的寒意，“天亮的時候他們聽到外頭安靜了下來，才放了我……可是我已經……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的一個老婆子找到了我，把我帶回了蕭家……可是我已經完了，就跟最下賤的娼婦一樣……可是你，可是你還是皇上的寶貝，他唯一想要保護的妻子，他唯一愛的妻子，你現在甚至還懷了皇上的龍種，我看到他是怎麼對你的，比以前更小心，更寶貝，他甚至看起來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更高興，我知道他在等著他的第一個孩子，你肚子裏的孩子……可我肚子裏隻有一個畜生的崽子，還早產死了，哈哈，死了就死了吧，不然我也想掐死他……我雖然騙了太後，說是皇上的孩子……可是我知道皇上永遠也不會要我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賤貨……”
蕭吟說的斷斷續續亂糟糟的，可是子攸還是聽明白了，她的臉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因為被打了一記耳光，還是因為其他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跟蕭吟說對不起，可是那些事都趕在了一起，亂紛紛地無法說清責任，也或者可以說蕭吟非要到司馬昂身邊來，本來是想得到一切的，可是最後卻失去了一切。可是她想得到那天晚上蕭吟的悲慘，她是恨蕭吟的，可是心裏卻很悲傷。沉默了許久，子攸開口了，她說的很真誠，可是蕭吟未必明白，“即使不做皇後，在宮裏做一個皇妃也是好的，就算沒有司馬昂，你自己也可以靠著宮裏的份例過活，總好過回到娘家被人厭棄。可惜你嫁過皇帝，已經是不能再嫁人了。再有，穆家失去權勢，蕭家必然想要得到昔日穆家的地位，可是司馬昂已經今非昔比，蕭家最後恐怕不會有好下場。你在宮中住著，其實是很好的，司馬昂知道這些事以後，或許會仍舊拿你當表妹看待，你的處境不會像你想的那麼不好。”
“什麼？做一個冷宮棄妃？”蕭吟笑了起來，“在一旁看著你如何備受皇上的寵愛？那我簡直生不如死。你不要忘了你還在我的手裏。”
子攸抿緊了嘴唇，不再說話，心裏對蕭吟既厭惡又可憐。蕭吟卻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開，手裏又端了一隻銅盆回來，子攸聞到一股戰場上她熟悉的味道，心頭陡然警覺起來，可是來不及動作，一盆火油已經劈頭蓋腦地淋了下來，她身上到處都沾了那些易燃的火油，“你……蕭吟你……”
“你最好聽我的話，不要出聲，讓我把你連同箱子帶入宮中。”蕭吟冷笑了一下，，“否則的話，我隨時都會把箱子點燃，你知道這些油沾了一點火星子就能燒著麼？恐怕你兩句話的功夫就會被燒成灰，誰來救火都來不及了。”
子攸沒有說話，可是她心裏慌亂起來，蕭吟大約是做得到的，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卻對自己恨之入骨，隻覺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太後的宮中，司馬昂坐在一把椅子上，聽母後說話，她的話說完了，他還是坐著，一言不發。皇太後生氣了，“昂兒，你是什麼意思？沒聽到我的話嗎？你就因為那個下賤的丫頭，就那麼護著穆家？你難道忘記了她那個死鬼老爹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嗎？就因為他給了一個女兒伺候你，你就把這些年的屈辱都忘了？你忘了他多少次差一點要了你的命嗎？要沒有祖宗的陰德庇護著你，你早就完了。就連你父皇都死在那賤丫頭的兄長手裏，這是多大的仇恨？我讓你抄他們的家，把他們全家幾百口都殺幹淨了，這有什麼過錯嗎？昂兒，他們穆家赫赫揚揚已近百年了，盤根錯節，不把他們連根拔除掉，你的江山能坐得穩嗎？依我看，不單單是穆家的本家，就連跟他們有關係的門生故吏，都應該一並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