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像是邪惡的觸手,從那夜空慘淡無光的盡頭伸出,使這土地沾染上死亡與悲傷。火光參天的廢墟裏,無助的婦孺哭泣著向上蒼祈禱,等來的卻是劊子手的巨斧。
哧哧嗤~
影片倒帶的特效聲響起,欠揍的沙啞聲音在耳畔響起,“老大醒醒,有天大人的消息了。”
剛從毀滅世界的美夢中醒來,老大稍微有些惱火地說道,“一大早嘰歪什麼啊,唔嗚(伸懶腰),擾了老子的清夢。”
╮( ̄⊿ ̄)╭
“上麵的消息來了。”
“嗯?”
(?⊿?)?
“奧,我知道了,肯定又是旗開得勝吧。黎明的總攻不用我們參與吧,光我們開啟通道的功勞就足以占個頭功吧。”
“不是啊……老大,我們……我們全軍覆沒了!上麵讓我們撤!”
噗。
剛抿了一口的茶水被老大連同口水全噴在小弟臉上,“啥玩意兒?你怎麼才說。”
“出去的兄弟沒一個活著回來,整個六分區就剩下我們這幾十個人……還是我感覺不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的。剛才收到副教主的命令,讓我們撤退。”
六個小時前。
成千上萬的泥鰍仿佛海裏倒湧的浪潮,前仆後繼地死死地圍住城池。最前麵的泥鰍不自然地用身體拍打著城牆,仿佛喪屍一般。後麵來遲的,踩著同伴的身體,疊羅漢似的往前湊熱鬧。
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圈火線仿佛地獄的牢籠,圈住了這片滄桑的大地。那些,全都是失陷的哨塔。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白色的光柱像噴泉一樣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那發光的漿液帶動了一場小型的人工降雨,伴著窸窸窣窣的雨聲拍打到黑泥裏。
這是石砌方塔自爆帶來的效果。
凡是被這雨水淋過的地方,都變得清澈起來。淤濁的黑泥首次潔淨起來,在這黑色的世界裏宛若一片清澈幽藍的湖泊。這種地形環境的瞬息變化,哪怕親眼所見都會讓人感覺詫異。
水域密度的驟變很快就讓它們感到不適,或許也是因為鹽度變化,泥鰍們變得焦躁不安,甚至開始了抽搐,就好像海魚在淡水裏的窘境。
看到這幅光景,三個隱藏在泥鰍群裏的人挑釁似的開始了鼓掌。
“我們不得不說,你們確實有著矗立幾百年的底蘊,但很抱歉,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直到他們願意主動現身,城牆上的守軍才發現了他們的身影。那是一隻直徑五米左右的……殼?
堆疊的五邊形龜殼紋任誰都會聯想到大烏龜,但它卻沒有四肢。光看形態,倒是很像鱟(馬蹄蟹),但它腹下還漂著六根粗大的觸手(或尾巴)。
它溫順地浮在水麵上,仿佛品茶的老人,對外界毫不在意。如果沒有看到它先前靠著觸手遊水的動作,怕是很多人都會以為,這隻不過是用龜殼做的一艘小船。
站在它上麵,三個披著金邊紫袍鬥篷的神秘人仿佛馬戲團的金牌馴獸師,把那獅虎般凶厲的泥鰍全數馴服。不費一兵一卒,僅僅借助野獸的嗜血本能,他們就輕而易舉地擊破了“樹城”的外圍防禦,兵臨城下。
還擊!
看著侵略者逛花園般愜意的姿態,守城軍官憤怒地吼出命令。弓箭、投石車的石丸、淬毒的弩箭從那高聳的城牆上傾瀉而出。
一隻上半身像鯊魚,下半身像章魚的百米怪物從水下一躍而出。灰色的厚皮滿是皺褶,像一條泡過水的毛巾,把那些對它來說隻能算作灰塵的攻擊從空中直接抹除。
第一波攢射被完全阻擋。
待到它重新落入水中,那三個神秘人已經不見了。
它剛才跳起的高度已經達到了城牆頂的位置,讓人跟它那血色的瞳孔處在同一平麵內。大樹撼蚍蜉的壓迫感足以讓這些安逸了很久的人心生恐懼。所有人都在回憶剛才那個龐大的身影,仿佛三伏天裏經受了寒風砭骨,源自本能的恐懼與怯弱把他們家園被毀的複仇熱血直接凍結。
“報告!”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他們從皇城中心攻出來了。”
“啊???”
“嗯!”
“哈???”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就是從那裏出來了。”
軍官猛地轉身看向城內,稀稀疏疏的火光在城中心的樹冠上燃起,而且助紂為虐的夜風還不斷擴大著火勢,隱隱約約還有尖叫聲從那裏傳出。
城中心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