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心柔知道秦翰文這樣的人一定有一段不願提及的過去,是任何人都不能輕易觸碰的一個死角,尹心柔聰明的不去問,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也不要知道,可是這一刻,這個男人的痛苦,她想要分擔。
“阿柔,我恨,我恨不得殺了那些人,可是我更狠我自己,狠我自己當時太弱,可是現在我恨自己有太多的顧慮。”
尹心柔側目,看著秦翰文有些陰鬱的臉色,柔聲道:“已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在多想了,否則你會很累。”雖然不知道秦翰文到底經曆了什麼,但那一定是秦翰文永遠也不願意提及的,尹心柔想轉移個話題來吸引秦翰文的注意力,想了想最後隻是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秦翰文的背,想必她不管說什麼也無法讓他從自己的回憶裏走出來,她要做的就是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看著尹心柔溫柔沉靜的水眸,秦翰文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衝尹心柔露出一個淡然的笑,隻是那笑尹心柔覺得比哭還難看。
“秦翰文,不高興的時候就不要笑了,做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阿柔……你知道嗎?我的母妃走的時候才二十八歲,那時候我還不足十歲,我一直以為母妃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保護我疼愛我。
可是那一年,父皇駕崩了,一夜之間,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好大的變化,他們說母妃是自願請命為父皇陪葬的,可是為什麼我總是會夢到母妃帶著絕望和幽怨的眼神坐在床邊看著我。
母妃她那麼愛我,她怎麼舍得丟下我去陪父皇?她要去陪父皇怎麼會瞞著我?我知道母妃是被人逼迫的,可是那時候的我卻沒有能力阻止。
我就站在城樓上,眼睜睜的看著母妃隨著成群結隊的陪葬隊伍越走越遠,我拚命的喊拚命的喊,喊的嗓子都啞了,母妃卻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母妃穿著火紅的嫁衣在一片白茫茫的陪葬隊伍裏顯得格外刺眼,漸漸的,一片火紅隻剩一個紅點,最後淹沒在那片雪白裏。”
秦翰文沒有說的是,他剛開始是恨他母妃的,恨他的決絕,恨她的自私。
饒是尹心柔在鎮定此刻內心也是波濤洶湧,很難想象一個女人在二十八歲的年紀,竟然以那樣殘忍又壯烈的方式死去。
也很難想象死之前經曆了怎樣痛苦而漫長的過程,一定是與那些人達成了某種交易,才會連跟自己的兒子告別的勇氣都沒有,才會心甘情願的走向死亡。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至親,其次是骨肉,然後才是伴侶。
尤其是宮裏的女人,這種主次關係尤為明顯,尹心柔絕難相信秦翰文的母妃對於先皇的情愛,到了可以讓她拋下自己親生兒子的地步。
況且,根據秦翰文的說法,他的母妃根本就不是自殺或被殺死後才殉葬的,而是直接被活埋,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尹心柔絕對不會認為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任何一個母親都不願意跟自己的孩子分開,就像她的媽媽,對於她的離開也一定是傷心欲絕的。
隻希望自己的哥哥可以好好開導開導媽媽,不要讓她陷入悲痛中無法自拔
沉默了半響,尹心柔在秦翰文的懷裏動了動,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心疼的道:“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會陪著你的。”
尹心柔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自己的心意,她要一直陪著這個讓人心疼的男人。
秦翰文抱著尹心柔的手緊了緊,“隻要阿柔不會離開我,我就覺得這些年的堅持是對的。”
尹心柔抬頭,輕輕環上他的肩,聲音輕柔而堅定,“不會的,隻要我活著就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秦翰文低頭,額頭貼上她的額頭,“真的麼?”
尹心柔點點頭:“隻要你不離,我便不棄。”這是她能說出口的最真摯的誓言,尹心柔早已明白,秦翰文對她的感情是真的,否則他不會跟自己說這些,也不會對自己那般的嗬護。
她更明白,自己舍不得這個男人受苦。
“不離不棄……”秦翰文輕聲低喃著,他喜歡這個詞,與阿柔一生不離不棄的想法讓他心底的陰鬱漸漸的消散,隻要能和阿柔在一起,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所有想要阻止他們的人,他都會讓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