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岐陽宮的時候沈魚回首看向殿中,劉哲正對著裏亞美說著什麼,不經意一挑眉,卻和沈魚的視線有了交彙,他目光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沈魚的喉嚨有些鼓脹,張口想說什麼,卻還是咽了回去。
出宮是她提出來的,而他是皇上,皇上是一言九鼎的。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在二人的氣性對峙中。
雖有不舍得,但沈魚並不畏懼分離,因為她心裏知曉分離是最好的結局。但是,她緊緊握在手心裏已經發皺的袖口,卻泄露了她的脆弱。
距離腹中孩子出生還有些日子,而這段日子裏,應該是最難熬的。
事情將近未近,也將盡未盡。
回鳳寰宮的路上,身邊隻有碧落陪伴,沈魚終於忍不住眼眶一熱,痛澀的感覺如大海的碧波卷上心頭,不想被過往的宮人看見,她加快了步伐,想盡快回到同心殿。
“娘娘,你慢些!”
“別管我!讓我一個人清靜清靜。”她甩開了碧落的手。
真的要離開了,為什麼劉哲目光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自己如此難過?胸口滯悶到幾乎要揪做一團,腦中全是岐陽宮殿門外二人目光交彙的情景。
他目光裏的東西,也是不舍麼?
芸豆和小梁子見她回來,忙迎了上去,說太皇太後在她回來前剛剛離去。
沈魚的目光略過他們,問道,“太皇太後可有說什麼?”
“太皇太後留了個錦盒,說是皇上小時候戴過的平安如意鎖,現在送給即將出生的小皇子。”
“快拿來我瞧瞧!”
芸豆忙奔進殿中將那錦盒遞給了她,她打開一看,卻是一塊水頭極好油潤致密的白玉,隻是,似乎哪裏有些不妥,她一時想不出來。
“碧落,你親去長樂宮替我謝過太皇太後,就說明日我去給她請安!”
“是!”
沈魚將那如意鎖握在手心裏,手心裏有玉的涼,有被硌的微微的痛。
忽的她攤開手掌,問小梁子,“小梁子,你是自小便隨侍皇上的,你可曾瞧過皇上兒時佩戴過這個?”
小梁子驚異地‘呀’了一聲,“奴才記得皇上八歲那年,衛公主到東宮來玩,見到這塊貼身的如意鎖,歡喜的不得了,非要不可,還說這如意鎖的樣式是女娃兒戴著更好看!皇上不給,衛公主就去搶,二人爭來爭去竟被衛公主得了手,皇上要用別的寶貝換,衛公主一聽惱了,就摔了那玉鎖……”
沈魚將那玉鎖對著陽光翻來覆去的看,嘴裏卻問,“宮裏能工巧匠那麼多,後來定是修好了吧!”
“修是修好了,可皇上卻再也不肯戴了。先皇曾笑著問他為何不戴了,皇上說這如意鎖是女娃家戴的,他堂堂太子,要佩戴能讓他看上去顯得威武的東西……”
沈魚輕笑了,繼續對著日頭看那玉,“皇上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說到這個,小梁子忍不住發笑起來,被沈魚一瞪忙斂了笑,正經道,“皇上小時候比女孩兒還好看呢,連衛公主都羨慕的很,有一次還在先皇懷裏撒嬌問是她好看還是哲哥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