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深深看了舒青荇一眼,若有所思,腦中多個念頭忽閃而過,卻極難開口說清楚。
碧落沏了兩杯茶端了過來,稟道:“奴婢早上經過岐陽宮的時候,瞧見皇上正往律政殿而去,想來昨夜是在自個兒宮裏安寢的。”
舒青荇瞟了沈魚一眼,也不知她對碧落的話聽進去了沒有,看著她那清瘦的小臉,越發的揪起心來。眼下她這副境況,自己年輕時也經曆過,感同身受不說,舒青荇隻恨不得能替她受了,好好的一個美玉般靈氣的姑娘卻要飽受折磨,而折磨她的那個人則是她所愛的。
這般想著,又摸著沈魚腦後的長發,道:“哀家來的時候瞧見了郭譽,順口問了幾句才知道你身子不爽,你這鳳寰宮雖富麗華貴,但畢竟靠著湖,濕氣重,你這經脈失養的症還是在幹爽地調理比較妥善,哀家琢磨著,不如你搬到長樂宮,可好?”
沈魚思忖了片刻,“姨母的好意我領了,隻是這同心殿挨著湖,夏日裏更清涼些……”
舒青荇心知她不舍離去,鳳寰同心,她哪裏是圖同心殿清涼啊,她分明是戀著劉哲舊時的情誼。
“罷了!哀家也不勉強你,哀家瞧著鳳寰宮裏人手雖多,但伶俐的卻少,這樣,碧落就暫且留下,有什麼事兒也好及時知會哀家。”
沈魚看著舒青荇滿含關愛的眼眸,心中不由一暖,倘若娘親還活著,想必也是這樣無微不至吧!原來,有娘親疼愛的滋味是這麼的美妙!
“姨母,我想我娘了!”
聞言舒青荇一怔,低頭便去看她,一看之下竟看見她寬鬆的袍子因為鬆動而露出了肩上的朱紅胎記,眼眸中無端的就湧出兩行清淚來,簌簌落在沈魚的衣襟上,手上不由將她往懷裏箍的更緊了些,聲音哽咽道,“長歌我的心肝,是我不好,是我沒照顧好你……你娘要是看到你如此遭罪,定要心疼如刀絞了……以後,姨母就是你娘……”
“姨母!”沈魚乖巧的伏在舒青荇懷中,又哭又笑的喚了一聲。
正說著,有宮人自殿外小跑了進來,跪道,“皇上有旨,宣沈昭儀前往春暉殿!”
沈魚忙坐起身,蹙眉淡淡‘哦’了一聲。
舒青荇遂起身欲離去,臨出殿門時,轉身交代她,“長歌,記住姨母的話,皇後的位置,永遠都不會是旁人的!”說完,傲然挺直了脊背,從容邁過了門檻。
春暉殿是一座年久失修的舊宮殿,雖陳舊了些,但地理位置卻是極好的,每到冬日,院中的各個角落都能沐浴到陽光,而夏日裏卻絲毫不顯悶熱,因著宮院的四個角各有一眼活水泉,四眼泉水循環相通,消溫降暑的功效是皇宮裏首屈一指的。
到了春暉殿,碧落伸手推開宮門,扶著沈魚走了進去。
院中,一身絳紅色龍紋袍的劉哲端坐在高大的香蘭樹下,那香蘭樹開著大輪的白色花朵,迎風搖曳,像極了神采奕奕的天女。
“見過皇上!”沈魚矮身給他行禮,話語中的生疏連她自己都不甚舒服。
好在劉哲也不介意,他看了看梅公公,梅公公便識趣的對著碧落招手,二人一並退出了宮門。
“朕今日宣你前來,是想命你替朕做一件事。”
沈魚強自笑了笑,“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讓臣妾做什麼,盡管說便是!”
“好!”劉哲拍了拍掌,兩步邁入殿內,不多會竟領出個活生生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