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設在望春閣,頗為隆重,群臣盡歡。
然而,劉斐沒有進京朝見,和劉斐同一個鼻孔出氣的長沙王和臨昌王同樣沒有進京。
宴上,江越王呈了一株絕品紫粉白相間的三色牡丹,說是天降祥瑞,此花象征了中宮皇後、太後和太皇太後並立的鼎盛,劉哲大悅。
晚風吹進殿中,風中,笑聲輕蕩。
身穿五彩羽衣的舞姬翩翩起舞,伶樂玄妙優美,可沈魚卻在劉哲的眸色中捕捉到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的愁思。在這個瞬間,她明白,劉斐沒來赴宴,就是無聲的宣戰。
不管怎樣,她都會在他身邊,縱使他的前方是溝壑萬重。
案幾上的酒樽裏被斟滿了酒,她笑著把劉哲的酒倒了一半在自己的樽裏,悄道,“讓小魚來嚐嚐皇上的美酒……”
劉哲的視線轉向她,明明知道她是有心而為之,但是是什麼緣由,卻不得知。
“諸位,皇上大宴群臣,卻隻顧著和皇後目光纏綿,”江越王因坐得近,看得真切,遂調侃道,“我等被無視的,是不是要敬上幾杯?”
他此語一出,同為劉哲堂兄的留成王等人不顧年紀稍長也不顧君臣之禮,紛紛撫掌讚成起來。
沈誼等老臣們雖穩坐不動,但也是存了靜觀之態的,於是杯光酒影間,氣氛就十分的活躍起來。雖說劉哲酒量甚好,但大腹便便猶如懷胎七月的留成王素有‘酒缸’之稱,所以,迅猛攻勢之下,劉哲就抵擋不住了。
他笑握著沈魚的手,“朕酒意上了頭……”
沈魚忙吩咐梅公公將身後宮人奉著的醒酒茶呈了上去,劉哲擺擺手,招呼了陳墨林上前,“長史,朕不勝酒力,要提前離席。轉告江越王,讓他們盡興些……”
說完,手支著額角,一副很快就要不省人事的形容。
“來人!”沈魚見狀,“扶皇上回宮歇息!”說完,端莊有禮的起身離席,跟在扶著劉哲的宮人身後,遁了。
一片恭送聲中,陳墨林發覺,他們的年輕皇上,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樣醉得厲害,至少沒有腿腳酸軟,倒是穩健的很。
出了望春閣的正殿,沈魚依稀覺得宴席的熱度還在繼續升高,絲毫沒有因為皇上的離席而冷了下來。
也是,酒尚未過三巡。
可耳邊卻傳來梅公公憂心囑托隨侍宮人的聲音,“手腳都輕著些……”緊接著又低聲喚了身後的宮女,手指著鳳寰宮的方向,“還不快去同心殿準備著……”
夜色中,沈魚不確定是不是聽見了那個酒醉之人的隱笑聲,隻是臉上卻沒來由的發起燙來。
同心殿中,劉哲在宮人的伺候下褪了外袍,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魚。
“你沒醉?”她問道。
劉哲輕輕擁她入懷,“今夜,怎能醉?不過,很快就要醉了……”
酒氣迎麵而來,氣澤也癢癢的拂在脖間,殿中被燭火照得亮堂如晝,不知為何,沈魚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想想,幾年來,每每和劉哲歡好,仿佛都是在黑暗中。
她習慣吹滅了燈。
“走,去來儀殿!”劉哲牽了她的手,卻發現她手有些微微的涼,“怎麼?有些冷?”
“不是……心底歡喜,腦中卻茫然……”
“我曉得,這皇宮規矩繁冗,多少束了你的性子。不過,小魚,你隻要記得,我同你之間,與往昔沒有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