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要承認愛他就好,不用說你有多愛他。
蘇半夏白他一眼,不冷不熱地回嘴:"都受傷了,你高興個什麼勁?"
黎亞修搖搖頭,依舊是一臉無害的笑容:"就是因為受傷,我才會在你眼睛裏看見擔心和緊張,所以我高興。"
蘇半夏嗤之以鼻,動作利索,用紗布在傷口上用力地打了個結,麻利地收拾了一下,道:"行了。"站起身,剛想走,沒想到被黎亞修拉住了,他仰起頭,剛才的笑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落寞:"半夏,真的不能把對單鬱助的愛分一點點給我嗎?"
蘇半夏看著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眼神淡漠:"不能。"
黎亞修像是知道答案一樣,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為什麼?既然你已經不能和單鬱助在一起,為什麼不能愛上我?"
一提到這個名字,蘇半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她推開黎亞修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仿佛一個王者:"黎亞修,害我和鬱助分開的罪魁禍首不是你嗎?你憑什麼要求我愛上你呢?"
黎亞修垂下頭,笑得苦澀:"是啊,我是你們之間的第三者,的確沒有這個資格……"他忽地仰起頭,語調升高,帶著急切的語氣,"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可以愛我!既然你和他分開既成事實,就可以努力忘記他來愛我啊!"
"不!"蘇半夏毫不猶豫地拒絕,快得讓黎亞修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想忘記他,直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都不會想要忘記他。如果有下輩子輪回,我一定不會去喝孟婆湯,我不能忘記他。黎亞修,我不想忘記一個用盡我生命去愛的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黎亞修頹廢地打斷,語氣裏有明顯的挫敗感,"你隻要拒絕就好了,不用再跟我說你有多愛他。"
"心痛了嗎,黎亞修?"蘇半夏淡淡地問,她蹲下身,與他平視,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這是你應該付出的代價,作為威脅我的代價。"
黎亞修的笑容很勉強,幾乎比哭更加難看,他的聲音低低的:"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原諒我?"
"很簡單,"蘇半夏語氣輕鬆,"放了我。"
"不。"黎亞修直直地吐出一個字,沒有再多說什麼。他花了那麼多心血才把蘇半夏留在身邊,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蘇半夏直起身,無謂地聳聳肩,仿佛這個答案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好好休息,最近幾天傷口不要碰水。"
走出房門,蘇半夏的背脊貼在牆壁上,她順著牆壁緩緩滑下,仿佛被人抽掉了脊椎,站立不穩。他們之間隻剩下這樣的對話了嗎?就算不想去傷害他,但是隻要一提到這個話題,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說一些明知道會讓他痛苦的話。這樣相互折磨的生活要持續一輩子嗎?
想到這兒,蘇半夏就感覺自己身處一條暗黑的通道,一直看不見盡頭。
單鬱助和紀初浩走在堆滿垃圾的小路上,兩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秀氣的眉。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這樣的地方。
大多數的平房是用紙箱和磚瓦搭成的,風一吹便有窸窣的聲響。蜿蜒的小路兩旁是天然的垃圾場,日頭當天,在陽光照耀下的汙穢便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一路過去,還有很多不堪入目的排便,縈繞著一群又一群的蒼蠅。平房裏不停地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家長的打罵聲,還有夫妻之間的吵鬧聲、潑水聲,夾雜著洗衣服的聲音、炒菜的聲音……嘈雜得猶如菜市場。
單鬱助和紀初浩皺著眉,無法想象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人能夠住得下去。他們生下來就是含著金鑰匙的王子,享受著世界20%富人的待遇,掌握著世界80%的財富,他們揮霍,他們歡笑,他們視金錢如糞土。但是他們從來不曾想過,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有一群人吃不飽穿不暖,住著環境最差的房屋,在風雨來臨的時候蜷縮在床上擔心著屋頂會被掀掉。他們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卻僅僅換來十幾個硬幣。
所以沒有人能夠說金錢肮髒,就算肮髒也是人賦予它的,因為世界一直用這個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單鬱助和紀初浩的目的地在這片地區的最裏麵,是一間磚房,比起其他房子來說條件要好一點。門是傾斜的,底部被白蟻蛀空,還有一些木屑,裏麵就是給了黎亞修關於單鬱助殺人證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