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鬱助,你是天生的王者,不應該這樣低聲下氣。
暗夜的天空中忽然掠過一道閃電,然後響起震耳的雷鳴,傾盆大雨轉瞬即至。豆大的雨點打在人的身上,讓人生生地疼,兩個人就在雨裏對峙著。一條小巷,隻有他們頭頂上的路燈頑強地死撐著,其他的都在打雷的一瞬間熄滅。雷聲混著雨聲,在這樣的夜晚讓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你拿了錢?"單鬱助無力地問道。
"是,那是我五年青春的代價。"蘇半夏應道。
"為什麼不繼續騙下去?如果繼續騙下去,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也會當上單氏的董事長夫人,為什麼要拆穿這一切?"
"我累了,單鬱助,在你身上,我看不見未來。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是啊,你是蘇半夏啊,那麼要強的人,怎麼可能會輸呢?"單鬱助笑著喃喃自語,那種笑容摻雜著無奈和受傷。蘇半夏當時想,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那樣的笑容,讓人疼到心髒深處,讓人疼得喘不過氣。
"還有什麼事嗎?"蘇半夏避開他的目光,問道,"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
大雨已經將他們兩個完全打透,蘇半夏很冷,可是心更冷。她繞過單鬱助,想要快速逃離,沒想到被單鬱助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轉過身,看見單鬱助握著她的手,慢慢地跪下,就像一個慢鏡頭,每一個動作都要持續好幾秒。
"不要離開我,求你……"單鬱助仰起頭,雨點砸在他堅毅的臉上,"我求你,不要離開我。你利用我也好,為了我的錢也罷,隻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那樣的低聲下氣,那樣的委曲求全,蘇半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鬱助,你不該這樣卑微!你是天生的王者,怎麼可以向人下跪?她的心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她知道,因為單鬱助,她再也沒有辦法愛上任何人了。
"如果那些話是事實,隻要你和我結婚,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離不開你,我不能想象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們在一起五年,習慣了彼此的溫度,怎麼能說分開就分開?我不知道在你心裏我到底有什麼地位,但是我隻想要你留在我身邊。"
一句一句,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在蘇半夏的心髒上,就像被針紮一樣,細密的疼痛從心髒蔓延至全身,痛得她不能動彈。
大雨中,單鬱助單膝跪地,緊緊抓住蘇半夏的手腕,仿佛隻要稍一鬆手,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消失不見。
"求你……"低低的乞求聲混著雨聲,仿佛是世界上最悲傷的音樂。
蘇半夏忍住想要擁抱他的衝動,緩慢而又堅定地推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蘇半夏的眼淚在轉身的那一刻決堤,壓抑的哭聲被雨聲淹沒。
對不起,單鬱助,原諒我……原諒我擅作主張隱瞞那樣的真相,原諒我不經過你的同意就選擇了分手……這樣殘酷的事實,隻要一個人接受就好。我愛你,所以我會保護你,就算你恨我,我也會保護你,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護你!
蘇半夏已經走進房間,背影決絕,不留一點餘地。那隻被拒絕的手無力地垂在單鬱助的身側,亞麻色的頭發耷拉著,雨點順著完美的側臉滑下,一滴滴打在路麵上,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就以那樣的姿勢跪在雨中,任憑雨水砸在身上,動也沒有動一下,更沒有站起來離開的意思。
還是被拒絕了嗎?就算他跪下來求她,還是不行嗎?她到底有多討厭他,有多討厭?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甜蜜的一切說變就變了?明明說好要結婚的,怎麼就分手了呢,怎麼就不愛了呢?愛情,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以讓人反複無常,痛不欲生!
心,好痛。單鬱助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像就要窒息了。失去了蘇半夏,他竟然就像要死了一樣,他愛她愛得如此深嗎?
雨水滲進嘴角,刺激著味蕾,又鹹又苦,這就是雨水的味道,還是他眼淚的味道?
透過窗戶,蘇半夏看著跪在雨中的單鬱助,他一動都不動,像尊雕塑,隻是低著頭,任憑雨水將他澆透。
蘇半夏捂住嘴,嗚咽生生被扼殺在喉嚨裏,眼淚卻爭先恐後地從咖啡色的眼眸中溢出。傻瓜,為什麼還跪著,為什麼不回去?傻瓜,這樣會生病的。傻瓜……
就這樣,雨下了一夜,單鬱助跪了一夜,蘇半夏在窗前看了他一夜。將近黎明,單鬱助的嘴唇已經近乎烏紫,臉色蒼白得嚇人。因為淋了一夜的雨,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膝蓋因為長時間跪地,寒氣侵入身體,竟然是鑽心的疼痛。他甚至聽見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感覺快要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