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和雲心同時後退一步,默默無語望天。
全天下,大概隻有冷元勳一個人,會把曲靈栩這種隨口說說的玩笑話當真。
好在這樣的折磨並沒有持續太久,待到了四個月,曲靈栩的肚子漸漸圓潤起來,嘔吐惡心的症狀也好了很多。
不再渾身難受,胃口自然也好了起來,見狀,最為高興的自然是冷元勳,恨不得每日三四次去小廚房盯著,就怕廚子做的飯菜不符合曲靈栩的胃口。
“我想吃櫻桃。”曲靈栩睡的迷迷糊糊,突發奇想地說道。
孕婦的胃口總是多變的,曲靈栩經常大半夜莫名想要吃某些東西,若是尋常菜式點心也罷了,可在這個尚未普及反季節種植技術的古代,想要吃不在時令期的水果,真不比摘天上的星星容易。
“這……”
‘沒有’這兩個字,冷元勳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因為上次也是同樣的情形,曲靈栩沒能吃到某種叫榴蓮的東西,竟然傷心地直掉眼淚。
跟‘榴蓮’比起來,櫻桃還是好辦多了的,冷元勳稍稍思索,含笑安慰道:“春時,雲意她們做了幾瓶櫻桃醬在冷庫裏存著呢,我讓人取出來給你做點櫻桃叉燒肉吃,好不好?”
“可是我就是想吃櫻桃。”曲靈栩也沒有生氣,隻是撇著嘴有些失落道:“能冷藏櫻桃醬,為什麼就不能冷藏櫻桃果呢,明年,我要在冰窖裏存上幾百斤櫻桃,留著過冬吃。”
或許,她還可以研究一下溫室大棚,小範圍地種些好吃的蔬菜,來犒勞犒勞自己的胃。
“隻要你願意,別說幾百斤,就是幾千斤都沒有問題。”見曲靈栩的情緒沒有出現太大波動,冷元勳暗暗鬆了口氣,要求啥的,自然是能答應就答應,絕不帶猶豫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曲靈栩拖著笨重的身子伸了個懶腰,主動反省道:“自從懷孕以來,感覺自己越來越過分了,真是可憐你了,要這樣來遷就我。”
都說孕婦的性子會格外古怪些,但也要福氣好遇上個疼惜自己的老公才行,有多少女人因懷著身孕不能侍奉丈夫過夜,丈夫就借機把小妾一個一個往家裏帶,隻顧自己尋歡作樂,不願看身材走樣的妻子一眼。
跟那些個女人相比,她簡直幸福到天上去了。
“栩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那麼辛苦地為我懷著孩子,我自該好好照顧你,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冷元勳正襟坐起來,一字一頓道。
這幾個月來,為著曲靈栩懷有身孕,朝中原本差不多已經偃旗息鼓的‘納妃’之聲又冒出頭來,跟以往隻是斥責幾句便駁回去的態度大不相同,這一次,冷元勳發了大怒,將所有涉事人員皆杖責三十,並各有降級罰奉處置。
因為若這些消息傳到曲靈栩耳中,勢必會讓其傷心難過,曲靈栩為了孩子吃盡苦頭,若誰再敢讓她不悅,便是等同於找死了。
“我知道你會好好保護我,保護孩子的。”曲靈栩在冷元勳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突然想到一事,不由伸手摸了摸冷元勳的臉,“給琛兒一個位分吧,好歹讓他認祖歸宗。”
冷元勳跟陳秀城是親兄弟一事,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為了不讓曲靈栩再平添傷心,稍稍隱瞞了幾日,但過後還是很快讓她知曉了真相。
這幾年,冷元勳雖然從未提及,但心裏總是有遺憾的,特別是每到陳秀城忌日那天,他總是會一個人沉默許久。
這些,曲靈栩都很清楚。
冷元勳沒想到曲靈栩會驟然提及此事,微微楞了一下,旋即低歎道:“我何嚐不想讓琛兒認祖歸宗,隻是……這件事太過離奇,他又做了那麼多出格的事,若是全部一筆勾銷,如何能平息天下百姓的憤怒,我心裏,也過不去。”
當年陳秀城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百姓,讓江南兩個大城血流成河,直到如今回想起來,那血淋淋的場景,還始終牢牢印在冷元勳腦海中,揮之不去。
“自然不是以陳秀城的身份來公示天下。”凡事都要講求個變通,這件事自然也不例外,這個年代沒有DNA鑒定,若不是在一處養大,的確很難確定血統,豈不見冷元勳有幾重人證物證,最終還需要滴骨驗親才讓天下人信服。
當然,這件事之所以能就此放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取決於冷元勳的實力,否則隻怕還有的麻煩。
陳秀城,顯然不具備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
“你的意思是?”冷元勳緊蹙的眉頭微微一鬆,似乎意識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