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冥殿有什麼不好,那就是有個不靠譜的閻王。不過,底下的人都希望閻王大人再不靠譜點,這樣他們也可以不司政務,歌舞升平,徹夜狂歡…不對,是一整天都狂歡。然而,這就苦了我了。
別人都喚我司文,這名字雖然聽著像個閑職,但說白了就是閻王的秘書。
因為這閻王太不靠譜,他的公文全都成為了我的任務,整個地獄都成了我的職責。聽著似乎很威風,但那感覺真的是苦不堪言。那麼大一個地獄,弄得我一日十二個時辰,沒有一刻是空閑的。
任務處理的好,玉帝表揚的是閻王。任務處理的不好,玉帝雖然批評閻王,但那祖宗就玩失蹤,幾個月都見不到人影,還得我堪堪地去找。一邊看公文,一邊用水月鏡把每地獄的一個犄角旮旯都搜一遍,一邊還要與眾位大仙周旋…上次哪吒來地獄借火蠶,正趕上閻王玩失蹤,愣他是三頭六臂的神仙都對我的佩服不已。
漸漸地,我也摸清了閻王的脾性。他每次離家出走的地點我也漸漸能推測出來了。當閻王大人第五百四十一次玩失蹤時,我掃一遍水月鏡便曉得了他這次又去了哪裏。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丫的還玩失蹤玩上癮了!
一路上,我在心裏暗暗計劃:等到了忘川邊上的小茅屋前,我就用從太白金星那借來的縛神索把他捆結實了帶回冥殿。他不給我加薪減負,我就不給他解鎖。這次得讓他知道,勞資是不能壓榨的!
我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沒有深諳男人心就似海底針的道理。是啊,閻王他是在忘川邊上的小茅屋前。但是,我怎麼會知道他一直暗戀前幾日被貶下凡間的卷簾大將…我…縱然有一些未卜先知的本領,但我怎知閻王那丫竟想殉情!
隻聽他喃喃:“卷簾,等我…”
我和一眾人眼睜睜看著閻王跳入忘川,沒入…水中…卷簾大將…他還沒死呀!你在這殉啥情啊!我懂,我懂,我都懂。你不就是不想看那堆積如地獄山般高的公文嗎?你不就是不想給我加薪嗎?你不就是想繼續壓榨勞資嗎?你以為你打同情牌就有用嗎?
你丫就算跳入玉帝深不見的玉清池,我也要把你給揪出來。於是,我也跳了下去。但我忘了,我不會鳧水…
這忘川水說起來也是地獄一絕。據說,地獄被創造時,並沒有忘川。豈料前*n任閻王也是個不靠譜的主。那時,前*n任閻王身邊並沒有一個像我這樣任勞任怨,嘔心瀝血的司文。眼看地獄逐漸入不敷出,但來的魂卻越來越多。
閻王苦思冥想,終於想起在凡間遊玩時聽到的一句歌謠。就那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於是,閻王便指揮眾魂魄挖了條河,又請那東海蛟龍噴了幾口水,取名為忘川後,從此幹上了收過橋費的活。
玉帝知道了前*n任閻王這事,勃然大怒之下取消了過橋費,不過忘川便也這麼一直存在著。
之後便是一千年前那場天人二界與魔界的大戰。本來也不關地獄啥事,但誰知亡魂越來越多,竟把地獄給填滿了。這倒也怪地獄的投胎製度太繁瑣,但是總不能把魂魄一個一個往投胎鏡裏扔。若一不小心把本該生為帝王的魂魄扔到了豬圈了,這可怎地是好。想當初天蓬元帥回歸天庭後,每天都會來地獄鬧一番。
閻王那時難得靠譜了一次,竟想出了往忘川裏滴入魘炎獸的血的主意。從此,忘川水就具有了魘炎獸的腐蝕性。普通魂魄掉進去片刻消亡。不僅如此,閻王還在忘川橋上抹了一層油。一個不小心便會從橋上掉入忘川之中。仍記得閻王那時美其名曰:公平競爭。那時哪知,今日我與他都要嚐一遍這魘炎獸血的味道,真真的是報應不假。
我看著岸邊眾人急著想要下水救我卻又不敢。我不怪他們,這忘川水雖不會讓仙者消亡,卻會腐蝕其修為。我修為低,大不了回來後纏著太上老君給我一兩顆丹藥便補回來了。
我睜大眼睛努力尋找著閻王那廝,卻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拂過我的麵龐上。實在有點癢,我不禁喃喃道:“王二,別煩…”王二是閻王養的一隻兔子。它最喜歡在我睡覺的時候撓我的臉,讓我經常休息不好,跟他的主人簡直就是是一個德行。唉,物以類聚啊物以類聚。至於為什麼叫王二,那是因為閻王懶得取名,就準備將地獄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魂魄的名字取為兔子的名字。可是,他老人家又不記得那個魂魄的名字,於是找這個魂魄的任務就理所當然地到了我這個可憐的司文頭上。反正閻王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是哪一個魂魄,我就順手抓了一個魂魄,把他的名字報了上去。其實我也曾懷疑過,王二那廝是不是知道了它那麼土的名字是我偷懶的結果,所以才經常報複我。但是,兔子又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呢?正想著,腹部被人狠狠一錘,痛得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