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個空閑,窩在沙發上吃著垃圾食品看劇這日子真的太舒適。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不出去逛街約會多可惜!”阿南一邊化妝一邊歎息。“你不要總想著賺錢,也適當地獎勵下自己啊!世界那麼大,你得去看看。”

我翻了個身,好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順便從茶幾上拿了一盒酸奶。“我對約會可沒興趣,還是人民幣更吸引我。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小心點,不要被拍了。”電視上正好放著阿南拍的化妝品廣告,真是個美人。阿南換好衣服拿上墨鏡,“我知道啦,我走了。”房間裏就剩我一個,感覺不錯。

我叫方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真喜歡這個名字。剛剛那個女孩叫木阿南,是勢頭正盛的當紅模特,也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你猜對了,我的工作是經紀人,當然別的事我也幹,什麼造型師,司機,助理……因為阿南沒有簽約公司,雖然在她嶄露頭角以來有不少娛樂公司拋來橄欖枝,但是我們綜合考慮過,阿南一無背景二無靠山公司未必會力捧,其次,我和阿南都不想寄人籬下。這樣也挺好的,自由,就是累了一點,不過收入倒還可觀。

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輾轉過幾個福利院,經曆過領養,棄養,領養,逃跑。我對家人沒什麼印象,我應該是一出生就被丟掉的那類。阿南和我不一樣,她原本是一個幸福的小公主,家境殷實,父慈母愛,父母在一場事故中去世,遺產被親戚們分掉卻沒有人願意收養她,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後來她到了希望福利院,那是我最後待的收容所。希望,真搞不懂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那時候我十二歲,已經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阿南乖巧漂亮,多才多藝,一般來說,領養人都會選擇年紀小的孩子,可是阿南成了例外。沒過多久,一對夫妻準備收養阿南,聽福利院的孩子們說,夫婦二人都是大學教授,說這話的人言語裏充滿羨慕,阿南走的那天穿白色的連衣裙,坐在私家車裏朝我們這些灰頭土臉的孩子幸福的揮手。可是兩周後,阿南回來了,她不願意叫他們爸爸媽媽,領養人說阿南不像她看上去的那般乖巧,阿南又隻好回到福利院。孩子們新奇一會兒也就散了,晚上,阿南在哭,雖然隻是小聲的啜泣,可是我還是聽見了,隱忍的聲音在夜裏格外壓抑。

“你可以哭出來,沒人會笑話你。”阿南坐起身來,“我想我媽媽。”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不一樣了。

“喂,是方小姐嗎?”真是可惡啊,現在打電話來,“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呢?”“我是安安美妝的琳達,上次我們見過麵,還記得嗎?”搞什麼?合約不是明天簽嗎?“記得,有什麼事嗎?”“關於合約的事,合同上有個地方有點問題,你現在方便出來下嗎?”我腦子裏已經飄過一打髒話,然而還是麵帶微笑語氣柔和地同意了。你看,這就是我的工作,果真沒有一點假期。我的座右銘:人民幣就是上帝。上帝,我來啦!

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一會就解決了,一想到明天簽約心情真好。

哇,走紅真好啊,不僅簽約快,報酬福利也多了不少,結束的時候合作方還送了兩套高端護膚品。“錦瑟,我們去吃大餐吧!慶祝順利簽約。”“好啊!你請客。”“我請我請,你和他們談成合作肯定不容易,我知道有家不錯的中餐館,我們去嚐嚐。”

餐廳的位置有點偏僻,不過看裝修倒是不失雅致,用竹來當屏風和隔斷,大廳裏還有一叢鮮活的翠竹,並不像別的中餐館大麵積用大紅或是實木,名字也不錯,“清源”。“把你們這裏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再來份紅燒肉,紅燒排骨,糖醋裏脊。”阿南從菜單後麵伸出頭來問我,“還有什麼?”“夠了啊,這麼多菜,我們怎麼可能吃得完?”阿南打趣道:“以前不知是誰總說,等以後有錢了,一定要嚐遍滿漢全席,頓頓紅燒肉紅燒排骨。”不久菜上齊了,味道真不錯,看著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忽然想到以前,一頓一個饅頭,那個時候的紅燒肉聞著都是一種滿足啊。“哎,錦瑟,我跟你說個事,我認識個不錯的人,性格好,名牌大學畢業的,關鍵是長得帥……”我看了她一眼,還給她三個字,“沒興趣。”“再說了,我哪裏有時間啊,談合作,跑業務,還得當你司機助理跟你去攝影棚。有約會的時間還不如在家睡覺。”阿南把筷子一摔,“所以讓你找個助理啊!天天累的跟狗一樣,一個助理能花多少錢,能省多少事啊!還有,招個司機,身強力壯能當保鏢使的。你別不舍得錢,我們現在有錢了。”我也提高嗓門,“你說的啊!過兩天我就去招人去,工資從你的小金庫裏扣。”“扣吧!你要怎樣都隨你,那約會……”我給了阿南一個微笑,“不去。”阿南一臉恨鐵不成鋼,“算了,你就和你的人民幣紅燒肉過一輩子吧,不管你了。”要是能和他們過一輩子,想想都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