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既然來了,就坐吧。”
在童德峰的命令下,左沐陽和蕭子桃僵硬地坐了下來。
大概感受到了病房內氛圍的詭異,進來巡視的護士小姐,簡單記錄了狀況就出去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左沐陽和蕭子桃的身上。
“這些年來,我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認為婚姻是你們年輕人的事,過得好壞,也應該讓你們自己經營。我身為長輩總是摻和其中,並不十分妥當。”童德峰沉聲說:“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我想,我必須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沐陽。”
被童德峰點名,左沐陽立刻應聲。
“爸。”
“別,這聲爸,我被叫得有愧。我想,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你爸了吧。”
童德峰的話讓童幽雪無比驚訝。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看童德峰的樣子,並不是平常的生氣,而是一種談判的姿態,她心中的擔憂越發濃重了,“爸爸……”
鍾威寧立刻拽了拽童幽雪的袖口,示意她不要做聲。與此同時,童德峰繼續說。
“你能帶這個女人進我這病房,站在我麵前,就已經說明了你的立場。其實,你和小雪在英國是什麼情況我很清楚。小雪是我的女兒,是我童德峰唯一的女兒,我尊重她的選擇,所以我並沒有揭穿你們的把戲,也沒有在你們的婚姻上起什麼壓迫的作用。我想,既然小雪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們小夫妻磨合一下,也就可以了。”
童幽雪雙眼殷紅:“爸爸,其實,其實不是您想的那樣……”
“小雪。”童文清心疼地說:“你聽爸爸說完。”
童幽雪又坐了回去,雙手揪著腿上的裙子。她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滿心忐忑。
爸爸已經知道了他們離婚的事情了。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她所偽裝的幸福和堅強,竟都早已被爸爸戳穿……
可爸爸還是尊重了她的自尊心,沒有讓她難堪。試想這世上,哪個爸爸不是心疼自己的女兒的。可是,爸爸竟然在這樣的痛苦和矛盾中糾結了三年之久。
她,真的很不孝。
“當初你和小雪結婚,我就已經預料到今天,你選擇小雪的目的,我們都清楚。淩遠和童氏,都是那場風暴的犧牲品,與其說你在利用童氏,不如說,我們是在互相利用。 不得不承認,童氏,同樣需要淩遠的支持。當年若沒有你們家在政界的威望,我們想要翻身也是不成的。而我們的經濟實力,也與你們形成了互補之勢。”
“我知道,把你們淩遠集團安排在國外,你很有意見。國外的確是個無法大展身手的地方,但卻是最穩妥的地方,當初這樣的安排也是迫不得已。沐陽,若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也會這麼考慮的。一個沒有政治背景的集團,是不可能在這是非之地立住腳跟的。淩遠的確可以留下,但是如果童氏離開,就永遠不得回國了。”
“而如今,我百般阻撓淩遠回國是為了什麼?我想,這也是你無法理解的地方。這三年,帝國多方阻撓我們兩家,在政治和經濟上的雙重打壓,已經讓我們應對不及,我們的局勢,可以用自顧不暇來形容。而淩遠回來,勢必會讓對方的目標變大。有淩遠,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可如果他們利用一次機會,將我們兩家一起消滅,那麼,便是任何轉寰的餘地都沒有了。我知道,這樣的解釋你很不理解,但你是我的女婿,是我女兒未來的依靠,淩遠集團,同樣是自家的公司,我沒有必要,也沒有精力去限製你們的發展。相反,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們好。”
童幽雪看向左沐陽,他此刻正思考著什麼。那神色的嚴肅,完全不似平日那般。
這是一種對待敵人的嚴肅。
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謙卑,而是即將戰鬥的淩厲。
現在的他,儼然是一個權衡利益的商人。
或者說,這才是左沐陽的本質。
原本,她誤以為浪漫的婚姻,也都是他商業競爭的一部分而已。
“爸,謝謝您能為淩遠這麼考慮。”過了一會兒,左沐陽終於開口:“但是,淩遠必須回來。”
“我想你也會這麼說。”童德峰無奈搖頭:“我隻是覺得可惜,可惜你的才華,可惜你這個人。你完完全全被急功近利所蒙蔽,卻忘了什麼叫做穩紮穩打。不過,淩遠畢竟是你的公司,你和小雪已經離婚,我童德峰便沒有摻言的權力。可我還想要提醒你,凡事考慮清楚,摸好套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能。”
“我會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