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的嗓門很大,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回應。
童文清側頭,小聲說道:“看到了嗎?應和他的那些人,他們都是一起的。果然,他們是有備而來。”
“有他們在煽動人群,我們再解釋也無濟於事。”
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感同身受,遠比高高在上的真理來得實在。在錢財和內心都受到傷害的時候,很容易被這種表麵上幫助他們的人蠱惑。
意料之中,原本已經妥協的人們頓時群起奮勇起來。
“童氏害了這麼多人,童德峰卻派了你們兩個小屁孩出來說事,簡直太不把我們當人了!”
“就是呀!死了一個人,給點錢就能打發,太草菅人命了!什麼大企業,什麼盡職盡責,都是糊弄人的!”
“你們說付了先付款就付了嗎?我們工作了大半年,一分錢都沒有拿到,這些錢都是被你們私吞了!!”
“今天,童德峰必須給我們說法,不然我們就不走了!”
大家越說越生氣,一想到自己辛苦了這麼長時間,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就益發激動起來。反正事情已經鬧大,不趁機拿回自己的報酬,他們豈不是得罪了東家又丟了工作?
場麵再次混亂。
童文清看出情形不對,單手抱住童幽雪,轉身對安保隊長說:“你,帶她走!安全送她離開!”
“是!”
然而,童幽雪一隻腳才剛剛邁下台階,不知誰喊了句‘他們要跑’,所有的人都蜂擁上前。
一切發生得太快。
一個擠著一個地,最前麵的人很快便被擠了過來。直接撲到了童幽雪的身上。對方是個攝影師,身上的部件很多,童幽雪隻覺得一個龐然大物向她襲來,她想要尖叫都來不及。
幸好,童文清一個健步跳下來,將童幽雪護在身前。那人肩上的攝像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童文清的頭上。
一股溫熱滴落。
童幽雪抬頭,隻見一團鮮血正滴落到她的臉上。童文清痛苦地悶哼一聲,臉上布滿了鮮血。
“哥!哥你流血了!”
“你沒事吧小雪。”
這攝像機的力道不輕,童文清說話都有些吃力沙啞了。
“我沒事。”
童幽雪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我有沒有事。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來,或許,童文清還不會受傷。
警察很快將人群推搡出去,讓出一條路來,在安保的帶領下,童文清和童幽雪迅速離開現場。
車上,童幽雪死死地用毛巾按著童文清的頭。童文清半靠在她的肩膀之上,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他好像很久沒有和童幽雪這麼近距離地待在一起了。
然而,童幽雪卻沒有注意到這些。
“剛剛那些人說的,沒有收到先付款是怎麼回事?即便不發工資,應該會有一部分先付款入賬,他們怎麼可能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或許是那些鬧事的人故意生事端吧。”
童文清感受著她呼吸的頻率,說道。
“不,應該不會。在記者的麵前,他們不敢拿這種沒有證據的話責怪童氏的。可是,先付款沒有到民工的手裏,那是到了哪裏?”
“預付款是筆小款項,逾期的賬目,都會用一部分利息先行墊付。這些錢,是不需要我和王總監出麵的,甚至不需要爸爸蓋章,直接走財務部就行了。”
“這麼說,很可能賬目上有,但是實際卻沒有落實到個人……”
童文清艱難地抬起頭,“你的意思是……”
“假設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麼這筆錢去了哪裏?那位工程隊隊長是個很開朗善良的人,他的女兒身患重病,他都沒有放棄,何苦因為這點小事就走極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死……”
如果是後者,那麼便是他殺。
這件事想想就毛骨悚然。
看到她微皺的眉頭,童文清忽然捂著頭嚶嚶起來,“哎呦,我的頭好疼。疼死了疼死了,小雪,我會不會失血過多死掉!”
童幽雪立刻緊張起來。“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哪裏疼,是這裏嗎?司機,麻煩快點!”
“是小姐!”
車子加速,童文清緊緊攥著童幽雪的手臂不放。
看著童幽雪緊張的模樣,他真的很想笑出聲來。
他不怕疼,更不怕死。
他怕的,是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