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莎士比亞的人吆牛去犁田,
那是剛立冬,為了春耕時土地不被凍結。
他和鋤把一樣精瘦,一起在搭田坎,
灰蒙蒙的天氣雨水總不停歇。
因為知美醜,識善惡,他明白自己
恐怕不幸一生,隻能跟泥巴打交道。
同時與年長十歲的女人成家,
婚姻也令他不滿;他的愛情觀
存在於莎士比亞的對話,每次講起
都滔滔不絕,保持一個英國紳士的風度;
聽者從他哀歎的話語領略人的尊貴。
“文革”的到來,
他心靈求變有了希望。
投身保守派最後被“反到底”追緝。
在外逃亡,一兒一女已懂得替父親擔憂。
事後歸來,他安於妻子慈善的被窩,
秉守一心扶持兒女成才的道理。
其間集體勞動解體,土地落實到戶,
人口可以城市鄉村自由流動,
不必像當初他為政治運動四處流竄。
兒子在市場經濟裏發了財,
全家搬離鄉鄰到縣城定居,
——過去的一切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