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剛好口渴了,就喊道:“送杯茶過來。”

“唉。”

宮女顫抖的聲線下,難掩喜意。

她還算聰明,沒有重新泡茶給太皇太後喝,而是正殿連著一排的坐椅中間,找到了茶壺,上前摸了摸溫度,感覺入口剛好,才做主給太皇太後倒了一杯,雙手虔誠、恭敬的捧著,送了上去。

太皇太後半睜半眯著眸子,微微側身,以手肘撐著額頭,看著眼前送上來的茶杯,不急不緩的接了過來。

身體同時坐起來,剛剛撐著他側邊頭部的手臂,這會兒不經緩和,直接就掀了茶杯的蓋了,看了眼泡得濃黃的茶湯,慢慢送至嘴邊,飲了一口。

期間,宮女一直盯著她的動作,不敢側目。

生怕太皇太後皺一下眉頭,或是表現出一點的不滿來,讓她錯過。

隻是,由始至終,好像都是她多慮了,太皇太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至少,眼前這個宮女想要參透太皇太後想要掩飾的情緒,怕是還要修煉些年。

在宮裏生活的久了,太皇太後看人也早有一套自已的辦法,身邊服侍的人,幾乎是看一下眼睛,就能猜到對方打了什麼主意。

而她,也許是年齡大了,反而更喜歡那些質樸歸真,即便有什麼心思算計,也都擺在臉上,不顯露小聰明,隻是實實在在的表達,我想要什麼,我想要做到什麼樣這樣的情緒出來。

像眼前這個欲蓋彌彰,眼裏充斥著貪婪的宮女,她壓根就不會用,所以,得知她去見了武國公府的車夫,太皇太後毫不避忌的直接問道:“說說吧,你把我的意思跟他們說了,他們怎麼說?”

雖然是車夫,但昨天憐兒去武國公府,馮昭說了那樣一番話,無非是不想留在宮裏。

姚氏的病症她到是沒親眼所見,但這麼些年,姚氏這個人還是可信的。

從來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做文章。

所以,當馮昭眼她說,夢到了姚氏有大凶之兆,這才日夜不得安寧,非要趕回來看她的時候,她是信的。

馮昭這孩子,說到底,還是重親情的。

這也不枉那麼多年,她一直用心的對她好。

為的,就是讓她從小就把心情放在心上,遇到事情,在需要做抉擇的時候,會有個選擇的主動權。

這點主動權,也正好方便她去做要做的事兒。

就比如現在。

她跟馮昭說自已胸口也不舒服,說自已可能沒幾年好活了,說這一次見了她,下一次,不知道會不會黑女人送白發人……

馮昭果然受不了了,不等自己再往下說,她已經說要留在宮裏,陪她住幾日了。

一想到有這樣一枚棋子在手,太皇太後臉上難得露出更大的自信來。

宮女一見,忙回話道:“娘娘英明,武國公府的兩個車夫顯然是為難的,但因為奴婢說太皇太後日日夜夜思念郡主,實在想念的狠了,武國公府的車夫才說,那他們回去的時候,就如實同侯夫人稟報了。”

太皇太後對這個如實與否,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