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馮昭竟能讀懂蕭深眼裏的情緒了,哪怕他舉手投足間的一個小變化,都能被她解讀出來。
她從沒追究過這種變化的由來,卻也不阻止。
此刻,她看懂了蕭深壓抑的怒火,還有眸子裏濃濃的關心,好像,之前的悲傷,都被暖化了。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肚撫過蕭深皺起的眉,安撫道:“我沒事。”
柔軟的觸感帶著微涼的溫度,讓蕭深抽出一隻控在她背後的手,將她撫過他眉眼的手抓了過去,握在掌心,不滿嘟囔道:“手怎麼會冷?”
外麵的天又不是三九嚴寒的。
再說,就算是三九嚴寒,郡主府裏還能缺了馮昭的碳火?
他不說,馮昭根本就不知道自已的手是冷的,一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輕搖頭道:“可能是剛才出汗的緣故。”
“很熱?”
他又看向角落裏的冰盆,因著天氣不似剛來時炎熱,水榭四處水氣也重,蕭深就很控製冰盆的數量。
這些小事兒,馮昭起初並不在意,還是時間久了,再有瓊琚時不時的就在她麵前絮叨,這才讓她知道蕭深連她屋裏的這些小事兒都操心的。
知道她若再不說,蕭深一定會盤根究底的問下去,馮昭便歎了口氣。
蕭深瞳仁忽然收縮了一下,有什麼東西電光火石的閃過,在他還沒理清的時候,意識已讓他脫口道:“你知道了。”
聽著好像沒有前因後果,但馮昭也不是笨蛋,稍稍一反應,就明白了。
“你也知道了。”
兩人都不是疑問的口吻,彼此說給對方的,都是肯定的語氣。
蕭深這下也算明白馮昭剛剛那般傷感所為何來了。
他不由就將人攬得更近些,握著她手的那隻手也情不自禁的收縮了力道,一邊摩挲著,一邊開解她道:“未雨綢繆,這樣的結果,可以想像。”
都不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站在對方麵前的,這會兒,經過短時間的沉澱,可以說理智已經占據了情感。
馮昭想通之後,卻不免會自責。
“如果我不勸住姨母,不認為自已有能力去解決這件事兒,而讓姨母暗中安排人去做,也許,結果就不會是這樣。”
這才是她難過的源頭。
她想起在宮裏時,她把自已的猜測說給陶太後聽,陶太後當時的情緒何等激動,非但不懷疑她所說真假,反而還要第一時間想辦法見到樊王,是她,是她阻止了陶太後,怕打草驚蛇,非要搞什麼轉移注意,鬧了這麼一出婚嫁的戲碼,這才耽誤了時間,給了太皇太後有機可乘的時間。
蕭深舍不得看她自責,難過,不由分說的將她往懷裏帶了帶,兩隻腳踩在腳踏上,讓膝蓋高於床邊,免得馮昭會滑下去,這樣,解放的兩隻手,便撐起了她的下頜,將她的麵頰,帶到自已的眼前。
兩人幾乎是鼻子貼著鼻子,眼睛盯著眼睛,嘴唇之間,僅存毫差。
他沉著氣息,一字一字的緩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極度肯定的語氣,極度堅定的眼神,每說一個字,他都緊盯著馮昭的眉眼,好像要將每一個字穿過她的瞳仁,烙進她的心裏。
“雖然我不確定現在得來的消息,就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至少有一點,我是能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