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漆黑一片。景物幾乎不可見。但山中並不寧靜。猛獸咆哮,震動荒野,萬木簌簌搖顫。
群山萬壑之間。洪荒猛獸橫行,可怕生靈出沒,震顫靈魂的獸吼此起彼伏,回蕩在這天地間,令人膽顫心驚。
在這恍若無盡的山脈中,從高空下俯。可見不少點點柔和的火光隱現。在這廣闊的黑暗中。猶如黑色帆布上的白色毛屑,輕輕抖動,便會消失。也如火柴點燃後,剩下的星火,一觸即滅。
然而慢慢靠近其中一點幾乎最為弱小的星火。卻沒想象的那麼渺小。
竟然是一個小村莊。四周有奇特的暗血色荊棘叢圍著。野獸不敢侵。也有不少大樹冠遮蔽住村子上空。顯得更加寧寂。
村子裏有著幾十間石沏的低矮房子,恍若經曆了漫長時間的洗禮。盡顯滄桑。但讓人有種心實的感覺。村莊中燈火通明。有十幾個大火盆被規則地擺在屋子外麵。熊熊燃燒。透亮四周。然而卻不見得人。四下安寂,蟲鳴竊竊。
唯有兩座聳立在村口的高大箭塔上,各有三四個壯漢,在那邊警惕地瞭望。塔上還架著兩架強力的大弓弩。堅韌獸筋做的強弦繃得直直的。
“嗚……”
一陣狂風吹起,樹木簌簌,巨樹亂顫。一片巨大的烏雲橫空。遮星蔽月。本就漆暗的夜,變得更加黑暗了。
“嚶……”
一聲凶唳的禽鳴自天而來,穿金裂石,震顫魂魄。竟源自那片烏雲。細細看去,居然是一隻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大凶禽。可怕非常。
它偏頭俯視下方。那隻眼睛宛若一輪血月。凶氣滔天。直透虛空。片刻,方才再次卷起一陣狂風,飛向了密林深處。
直到凶禽遠去,高塔上的人方才探出了頭顱。繼續瞭望。好像這種事情已經稀鬆平常。
“不好,祭火倒了一個!”
突然一個漢子往村子一望。發現村莊內有一個火盆倒下,裏麵的油火灑了一地。就要熄滅。卻是方才巨禽卷起的狂風所至。這令幾人緊張非常,好似比那凶禽到來更讓他們害怕,更讓人恐懼。
“趕緊通知祭司。”
一個漢子急忙從身上掏出一塊奇特的短骨。放在口子吹了起來。響起一陣如同布穀鳥叫的聲音。
片刻後,見一拘僂的古昔老人提著一盞紅色燈籠,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放下燈籠,好像不怕燙一樣。皮皺近乎枯柴的雙手抱起那看上就覺十分沉重火盆。擺正,而後加了一些東西後,口裏念叨著什麼。雙手往虛空中比劃好一會後。再點燃。火盆一下子又熊熊燃燒了起來。照亮了一片黑暗。
塔上幾人方才鬆了一口氣,仿佛祭火照亮的不止是黑夜,更是照亮他們的內心。
這看似十分簡單的事,但幾人都知道其中蘊含著他們無法觸及的領域。至少從整個村子就這個老者能夠辦到這點來看,足以證明其中之難。
幾人以敬畏、感激的眼神,目送老者再次提起紅燈步入了黑暗中……
……………………
“咿呀……”
一間石屋的厚重木門被緩緩打開。地板摩擦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一個提著紅燈籠的滄桑老者踏進屋內。正是方才出去點火的祭司。
“阿公………你……你就教教我吧。下次讓我去點祭火。”
屋內一個小孩子似乎是鼓足了勇氣說的。大概十一二歲,眉宇清秀。看上去還很稚嫩。眼神懇切,不忍爺爺如此年齡還要奔波勞累。
“咳咳咳…咳…咳……”
老者想說什麼,卻忍不住激烈地咳嗽了起來。
“阿公……”
“咳……我沒事……你想學,那就等你通穴引星了再說吧!咳咳……”
老人看到孩子眼神。不知是不忍再拒,還是什麼原因。想了一下,給出了條件,算是答應了。
“嘻嘻,謝謝阿公!”
寧宇激動不已。不為別的。隻為能為阿公分擔。當然能學會點祭火也有莫大的好處,隻是他並不怎麼知道。
“別高興得太早,我隻給你半年的時間。而且這半年內你必須將我教你的七套步法練熟了,並將我教你的祭詞全背下了方才可以!……現在還早。就去再站半個時辰的樁吧。”
阿公再次提高了門檻。這讓寧宇先是一暗。
半年通穴引星說難也不難,村中的小夥伴們,有點資質的,大多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開始通玄的。這幾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祭詞也不是問題。雖然也是十分的難,但寧宇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接觸了。背的也差不多了。不過要加上將阿公教的七套詭異步法練熟,那就是極難完成的事情了。
也許是自己天生愚鈍,老是學不好。
但阿公說出的話,就沒有回旋的餘地的,這點寧宇從小就已經深知。所以寧宇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哀求什麼。而是眼中立馬為堅毅所替代,從懂事開始,他就明白一個道理——勤能補拙。
“是的,阿公!”
寧宇應了一聲,並跳上屋內林立的木樁。在上麵走起詭異的步伐。
那步法每一步看似簡單,但實則與前後一步難相照應。十分畸形鬼怪。可細看起來又如同渾然一體。竟毫無違和感。著實詭異,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