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粘稠,金屬氣息中略帶些濕潤的水汽直鑽進秦武陽的鼻息,他猛地驚醒,觸目是一片灰暗的岩壁。
他抓了抓側臉,潮濕的麵龐略帶水滴快速發散在空中,感覺有些微癢。一眼望去,周遭是熟悉的昏暗景象,他轉頭輕聲詢問著:“幻靄,是幾時了?”
他身側是一道漂浮不定的深藍色幻影,上身是散發的赤衤果女子模樣,下身是足有四尺長的碩大魚尾。這道幻影就漂浮於半空中,周身藍黑色的鮫鱗在一片昏暗中散發出暗藍色的浮光。
幻靄精致的麵龐似有薄霧輕籠,隻能看得出線條極致柔美,更顯得有幾分神秘,它靜止的看向秦武陽,藍黑色的眼眸中像是柔和像是漠然,回道:“酉時,你昏睡了兩個時辰。”
隨著空靈的低聲響起,它披散的黑發在不斷的揮舞,絲絲縷縷宛若活物般,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
這是一名女性鮫人,它的身軀不斷在一片浮光中波動著,細看能看出扭曲的浮光中顯出虛幻的痕跡。
它所在的是一個狹長的洞穴,周圍十分昏暗,充斥著腐朽的鐵鏽氣息,半空中有著無數細微的塵埃在洞中漂浮著在藍色微光中雜亂四散。幻靄低聲的輕說,聲音帶起的低頻就使塵埃震動四散。
秦武陽伸手緊了緊前襟,莫名材質的衣袍上密布著水珠,他順手輕輕抖落能感覺到入手處一片柔順,緊接著昏暗洞穴中閃過一圈白色光環,轉瞬間,浮在他身上的塵埃汙垢已經一掃而空。
秦武陽手中真元一動,洞穴中瞬息間鼓動起一道大風,風力將四周的塵埃推進更深的地底,他周身略帶異味的氣息頓時逸散一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澎湃的身軀伴隨著大風鼓起衣袍,若有若無的金光透出他的眼眸,緊隨著長長的一口鬱氣暗淡下來。隨後他怔怔的看向岩頂,目光仿佛能穿透不知幾十丈深厚的岩壁直達那無邊的穹頂,一時間,洞中又複歸平靜。
片刻,幻靄緩緩俯下身軀,周遭輕靈的聲音震動響起,“秦武陽,時間快到了,走吧。”
秦武陽沒有回答,仍然懶散的半靠在岩壁上,他手中輕輕抓取著有些濕潤的岩壁。指爪間,那富含金屬成分的石壁就如同泥塊般被撕扯下來發出破碎的輕響。他指中不斷落下細碎的鐵砂,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依舊看著頭頂的岩壁,視線不曾挪動分毫。
現在是黃昏時刻,每顆有著日月輪轉的星辰上,黃昏都會是那顆星辰一日中最美豔的時刻。而在這裏,黃昏隻是泛指,這顆星辰上隻有按照星晷劃分的長達十八個時辰的晝夜。黃昏也隻有那麼短短一刻鍾,在那一刻鍾裏,大地會與天邊昏黃的雲層連成一線如同一片壯美的浪潮,延伸在無邊無際的廣闊荒原上。而每一日都隻有那麼一刻鍾可以盡享那荒涼奇瑰的美景。
在其餘時間中,白日炙熱難耐會灼烤的大地氤氳一片,夜間幽寒沉寂會在地表凝結出一層厚厚冰霜。十三顆大小不一的衛星排列在天際,星光璀璨,但也使得這顆星辰磁場極度不穩定。除了日夜的劃分不準確外,星辰上也沒有四季劃分,隻有灼熱和寒冷劃分的上下季節,而它為數不多的氣候變化裏通常伴隨著永夜或是永日,那時就算是秦武陽也無法一直在地表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