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靜靜的站著,等待他喘息平靜一些。
半響,崔廣義沒用問,自己先開口,費力的問道:“你是閻王貼……的後……人?”
薛郎盯著他的眼睛,平靜的說道:“說出你知道的一切,別讓我費第二遍事,既然你知道閻王貼,那就該知道,你沒可能逃過這一關。”
崔廣義很光棍,他的確知道閻王帖,知道氣血逆行,也知道最多活一個月,但更知道,他挺不過去,自殺的能力都無,第二遍,還是要招。
所以,氣喘著說道:“算你狠,這世上,也就你可以摧垮任何人的意誌了,說吧,想知道什麼?”
這就招了……
頭一次經曆的市局局長和省廳廳長相互對視了眼,感覺這有點扯淡了吧。
這是什麼手段,說讓人醒來就醒來,說讓人招供就招供?
但他們很快忘卻了這些,都被崔廣義“侃侃”而談吸引了注意力。
崔廣義也真是夠光棍,也知道大勢已去,既然黃埔恭都招了,那他不招也沒用,徒勞受苦。
於是,從記事開始,幹脆來了個回憶錄。
薛郎靜靜的聽著,盯著他的眼睛,結合自己曾經了解的信息,判斷著他說的真假,並不打斷他。
足足一個小時,崔廣義什麼都說了,連帶雪狼突擊隊被伏擊,被包圍,自己跳下懸崖,實際上是有鋼索,藏進了懸崖向裏凹進去的部分,隱去的身形,到去境外綁架核彈和導彈專家,到這次的刺殺,到他一直管馮紹亮,也就是黃埔恭叫爸,全部說了出來,絲毫沒有隱瞞。
薛郎靜靜的聽著,一直到他講完,突然問道:“那個從玉雕廠拿走玉器的人是誰?”
崔廣義頓了下,隨之說道:“她是漢陽公主,專門為以後的皇宮收集玉器珍玩,掌控嶺南流派,也就是當年流落出宮的玉雕作坊的工匠們,不過我沒見過,不知道叫什麼。”
薛郎這會是徹底對上號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誰,是不是真的是個女的,起碼知道當年的玉雕正是通過此人離開的玉雕廠。
看來,崔廣義的確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薛郎對於微表情的研究,當然不會判斷錯,崔廣義並沒有說謊。
又問了幾個問題,崔廣義不是不知,就是不詳,應該是抖摟的差不多了。連帶還有一條武器秘密的運輸線,秘密輸送出境培訓雇傭兵的路線和節點,都一一的說了出來。
崔廣義招供的內容讓幾個在外旁聽的大佬興奮了,這些足以掀翻最後的網絡,除了那個搜集玉器古玩的,這個組織應該是徹底破獲了。
就算找不到那人,想來那人的作用也不大了。
正興奮呢,薛郎盯著崔廣義,氣勢節節攀升,一股猶若實質的冰冷殺氣,包裹住了崔廣義。
崔廣義大駭,這個氣息他太熟悉了,他驚恐的盯著薛郎,滿眼的不可置信。
薛郎語氣平緩的說道:“崔廣義,你說你那個雪狼突擊隊都死了嗎?”
“你……你……”
崔廣義怎麼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才二十來歲的人,跟那個一直讓他不敢正麵對抗的隊長對上號。可是,這氣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就跟自己呼吸一般。
外麵,不知道房間裏發生了什麼,為何薛郎突然問起雪狼突擊隊。
薛郎怎麼可能讓他繼續活著?既然沒了價值,那就沒必要留在世間了、
可他不能殺了崔廣義,雖然可以用氣血逆行,但那會讓金騰猜忌。
他死死的盯著崔廣義,兩手慢慢的做著一個個手勢。
隨著他的手勢,崔廣義眼睛漸漸的凸起。
這怎麼可能,當時,自己可是親自檢查了那些屍體,親自補槍的,怎麼可能還有人知道隻有小隊為了防止意外,單獨使用的手語,連教官都不知道的手語?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人……
崔廣義的眼睛漸漸渾濁,一遍遍的喃喃著。
薛郎盯著崔廣義,胸中的怒火翻騰。
就是他,為了自己的私欲,一個遙不可及的複辟夢,一個讓民眾陷於水深火熱的荒謬執著,出賣了自己的兄弟,包括自己在內。
深深的呼吸著,薛郎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崔廣義的耳邊小聲說道:“獵豹,你沒想到我鷂鷹還活著吧,沒想到你這個夢是我來終結吧。”
隨著薛郎的耳語,崔廣義的眼睛裏更加的無神。
他受過高等教育,怎麼可能接受這麼玄奧的東西?
薛郎繼續說道:“獵豹,你永遠不如我,而我鷂鷹,永遠是王者,就算再活一回,我依舊是王者!而你,依舊是個爬蟲!”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沙南……
崔廣義兩眼無神,喃喃自語,精神,臨近了崩潰的邊緣。
薛郎慢慢的站起身來,看著這個已經成為了廢人的昔日戰友,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淡淡的說道:“崔廣義,接下來,將是你贖罪的時間,那些死在你手裏的冤魂,會陪伴你的剩餘時間,好好享受吧。”
說完,起身離開了病房,站到了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