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守著念瑤一般,怡香自飛身成仙,便始終默默守在他的身邊。
孤風月突然很害怕她會就此離開,他以為這許多年,已經習慣了她的守候,就好像念瑤習慣他一樣。
昔年,他傷心落寞時,陪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怡香,還有她的桃花釀。
他曾以為,或許有一天,他能放下對念瑤的執念,好好疼惜這個乖巧伶俐的女子。
卻不想,這一天終究沒有到來。
他對念瑤的執著,亦如她對他的執著。
此間,怡香的麵頰有些微微泛紅,他們相識多年,卻從未像現在這樣親密的依偎在一起。隻是可惜,如今日這般,卻是再不會有了。
她強提著僅剩的半口仙氣,慢慢地道:“有句話香兒藏在心裏幾萬年了……今日,若不說,隻怕再沒機會了。”
她說著,原本灰暗的眸子竟漸漸泛出一抹盈亮的光彩來:“昔年百花穀初見,香兒便想著,若有一日能讓風月留在我的桃林再不離開,那便此生無憾。隻是……”
說到這裏,怡香眸色頓暗,嘴角已有鮮血溢出,孤風月顫抖著手,為她將血漬擦淨,奈何她卻似要將滿身的血都流盡一般,孤風月隻將她緊緊抱著,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啞聲道:“若有來生,風月便在桃林守著香兒,哪裏也不去……”
怡香聞言,吃力地扯出一抹笑來:“那……香兒便在桃林等著你……”
一語落,氣息漸無。
孤風月怔愣著,癡癡的抱著她逐漸冷去的身子,半晌方才嘶吼著:“香兒……”
雪果兒與墨離聞聲而至時,怡香已逝。
“姐姐……”雪果兒淚如雨下,身形踉蹌不穩,幸而墨離將她扶住,低聲安撫道:“她此去終有歸期,你也不必太難過。”
雪果兒卻並未聽懂墨離話中之意,隻怔怔地望著雙目緊閉的怡香,陷在悲傷的情緒中不能自己。
少頃,怡香的仙體自孤風月懷中滑落,轉瞬竟化作朵朵桃花,在他身邊環繞多時不散。
直到孤風月輕聲道出那句:“乖,等我。”
下一瞬,那些桃花漸漸飛離,隻餘清香漫漫。
桃花仙子一身修為喪盡,仙魄重歸桃林。
自此,六界桃花百年不開,天地黯然失色。
正當孤風月因怡香的離世而悲傷時,念瑤卻幽幽醒轉,慢慢朝這邊靠近。
雪果兒瞧得仔細,隻暗下決心,一定要為怡香報仇,顧不得墨離在側,竟自隱了身形,想要伺機而動。
卻不知這一切早被墨離看穿,她才隱去身形,便被墨離下了禁製,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雪果兒急得大汗淋漓,想要掙脫,卻無法凝氣。師父,快放開果兒,果兒要親自為香兒姐姐報仇!
墨離這時卻突然傳音與她:“有為師在,不必你來動手!”
雪果兒聞言,心間歡喜莫名,瞬時濕了眼眶。師父,一切小心。
此間,墨離忘憂曲起,念瑤眼中盡是苦痛之色,身子不聽使喚的自往天河行去,眼看天河就在腳下,她竭盡全力方才勉強控製住腳步,不再往前。
這時,墨離冷冽的聲音傳入耳際:“念瑤,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念瑤頓時心涼,腳步再難控製,終是一腳踏進天河。
隻留一聲淒慘的“風月……”在天河上空回響。
“瑤兒……”孤風月驚醒時,念瑤已如枯敗的落花一般跌進天河虛空。
孤風月頓時若瘋魔一般,利劍指向墨離,怒吼著:“墨離,還我瑤兒!”
孤風月招招致命,隻攻不守,似不取墨離性命決不罷休。
被墨離禁錮在陰影中的雪果兒心焦似焚,試圖凝氣衝破禁製,卻總徒勞無功。
卻不知,她凝氣時已有淡淡蓮香漫開,孤風月突然劍鋒一轉,徑直朝那陰影刺去。
墨離心下大驚,拂袖將雪果兒攬至身側,卻聽得她一聲哭喊:“師父!”
下一瞬才覺心口刺痛,原來孤風月那一劍尚未刺出,便已轉了方向,無奈墨離心係雪果兒,終究大意被傷。
這一劍刺中他的胸口,他卻神色如常,確認雪果兒無恙,隻淡淡一笑:“果兒莫怕!”說話間,袖中竹笛朝後飛去,直中孤風月的眉心。
後《仙界通紀》中有載:茲有司命天君孤風月,與花神念瑤墮仙入魔,叛離仙界,在仙魔大戰中,皆為忘憂上神所敗,雙雙跌落天河,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