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果兒遲疑片刻,終究開口,將她與寒雲過往,三言兩語道出。
怡香聞之動容,孤風月卻依舊神色如常,早知她與寒雲定有瓜葛,未想卻還隱著這樣一段往事。
此間,花海雲端驀地顯出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光芒中的人影紫發金冠,冷冷看向林中,心中暗思,雪兒,你隻能是我的。
喪地。
戰星沿著迷霧行了約莫二裏,途中被數百陰魂糾纏,加上迷霧氣息令人頭腦昏沉,他單憑蠻力使出的棍法本就毫無勝算,眼看就要不敵,原來對他糾纏不休的陰魂卻莫名褪去,眼前一條小路彎彎曲曲不知通向何處。
話說這無妄甲本就一身煞氣,如今來了這喪地,簡直如同蜜蜂進了花叢,頃刻間竟將數萬年聚集在此的陰魂盡數吞噬。萬年前的舊傷瞬間痊愈,此間銀光衝破迷霧,直上天際。
戰星眼看就要走到小路盡頭,卻被一道銀光硬拽了回去,手中龍紋棍跌落,他亦摔倒在地。
銀光尤為刺眼,他費力睜開雙眼,隻瞧見半空中懸著一件銀色甲衣,寒意濃濃,令人顫栗不止。
戰星氣息越來越弱,一切愈發模糊不清,卻是心有不甘,終究未能替那些枉死的將士們報仇……
人間,一處簡易農舍。
屋內寬榻上,穀槐與戰星滿身血汙,氣息微弱。
墨離以忘憂曲為二人療傷,少頃,便見穀槐吐出一口黑血,悶哼了一聲後,緩緩坐起身來:“師父……”
墨離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才醒,不要多言,好好調息。”
穀槐傷勢雖然不輕,有墨離為他療傷,此間已無大礙。
隻是戰星一息尚存,已在生死邊緣。
穀槐調息完畢,見墨離神色不佳,隻道:“師父,戰將軍怎麼樣了?”
墨離輕歎:“為師以忘憂曲將他魂魄強凝在體內,卻非長久之計。他陽壽將至,恐不到子時便會有冥差前來拘魂,到時若想救他,隻怕需往幽冥司逆天改命。
穀槐聞言,眸色微沉時,戰星驀然醒轉,竟然麵色紅潤,精神甚佳,實則已是彌留之態。
“多謝上神……”一語方落,戰星臉色頓時暗沉無光,氣息越來越弱。
墨離蹙眉,語聲沉沉:“將軍言重,此事原為墨離神職所在,如今人間重歸安寧,全仗將軍之勇!”
已是深夜,涼風襲人,屋外猛然傳來幾聲犬吠,墨離暗道不妙,子時已近。
冥差就在屋外,可若當真要逆天改命,卻也需戰星自己同意才可。
思及此,墨離忙道:“將軍,可願隨墨離往忘憂修仙?”
戰星眸光渙散,一旁穀槐欲以靈力為他續命,卻是為時已晚。
戰星提著最後一口氣,艱難地拒絕了墨離的好意:“上神……不必費心了!戰星一生征戰,與兄弟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如今……兄弟們皆屍骨無存,我便是……他日……修得仙身,又有何用?”
語聲落時,氣息已無。
戰星平日所用的濁陰血溶龍紋棍似有靈性,倚在牆角,紅光越來越暗,“噌噌”嘶鳴聲如泣,霎那過後,紅光隱去,一切歸於平靜。
次日卯時,一座新墳立於山頂,微暗的晨曦掠過墳前,涼風陣陣,蒼涼孤寂。
穀槐麵色蒼白,氣息依舊不穩:“師父,徒兒不明白,一個血肉之軀的凡人尚且如此英勇無畏,天界眾仙卻可置身事外,人間險成煉獄,帝君莫非不知?”
墨離知穀槐心內有氣,他於夕顏山與藍楚苦戰時,消息便已傳至九重天,隻是天帝卻不以為意:“你忘憂上神的高徒怎會不敵藍楚,他終究不過是隻青鸞罷了!”
直到無妄甲的煞氣衝破九重天,眾仙皆驚,天帝這才允他領兵下界,幸而還不算太晚。
墨離神思一收,慢慢吐出一句:“穀槐,一切天理命數早已注定,縱然神族仙家,亦須遵循。”
穀槐這才驚覺墨離神色有異,慌忙覆上他的靈脈,雖隻一瞬便被墨離拂開,卻也探知他神力竟已所剩無幾,不由心中大震,隨即跪倒在地:“徒兒不孝,學藝不精,害師父耗神費心,實在該死!”
墨離負手轉身,並不看他:“起來!為師無礙,待去天界接了果兒,自閉關調養些時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