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日子心虛難寧,神力愈發不濟。萬年來,依靠冷月池水,他的神力本已恢複到了往日五成左右。隻這段時日,縱使在冷月池中他也不能凝神靜氣,想來昆侖之行不能再拖了。如今果兒也大了,又與慕山他們日日膩在一起,不如就將她暫且托付慕山照看吧。
深秋的鳳隱峰顯得格外的冷傲,下了一天的綿綿細雨喚起漫山雲霧,山峰在嫋嫋雲煙中若隱若現,更顯得雄偉險峻,讓人覺得它神秘而美麗,清高孤寂。
雪果兒自那日被墨離冷落,負氣離開青竹林,已在鳳隱峰住了月餘。
最初,她還旁敲側擊的從穀槐那裏打聽過師父有沒有問起自己之類的,但穀槐隻說師父知道小師妹在鳳隱峰蠻好的,就再也沒了下文。
青翼每日忙著修煉如意結,根本沒有時間陪她。大師兄剛回來時還會陪她在清泉澗做早課,可是沒幾日便跑得沒了影子,她隻好日日粘著好脾氣的慕師兄不放。
雪果兒此刻正呆坐在窗前胡思亂想,慕山已經端著熱騰騰的點心進屋來。
“來,果兒,嚐嚐這新鮮出爐的栗子糕,可比你大師兄在人間買的香?”
雪果兒抬眼,有一瞬的失神,險些將一襲白衫的慕山認作久未見麵的墨離。
可她的慕師兄不似師父那樣冷漠,眉眼間總是含著淡淡的笑意,說話的聲音也格外溫柔好聽。從小到大,不管她多淘氣,多賴皮,他總是把她捧在手心裏疼著。不對,師父也很疼果兒的。隻是最近師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這麼久都不來接果兒回去,難道那天真的被他發現了嗎?
再次想起那天清泉澗之事,雪果兒隻覺得兩頰忽然滾燙似火,羞赧不已。
一旁的慕山隻以為雪果兒對自己做的栗子糕意興闌珊,便放下筷子,輕輕拂開她額間的碎發:“昨日聽大師兄說起,師父這幾日便要遠行。師父這一去還不知幾時能回,果兒難道不想見見師父嗎?”
實則,早在雪果兒在鳳隱峰住下的次日,墨離已交代慕山好好照顧她,卻隻字未提她為何會突然離開青竹林,跑來鳳隱峰住下不走了。
此間,雪果兒一聽墨離要遠行,眸色微微一暗,心中悵然若失。
慕山知她定然舍不得師父,便強拽著她離開鳳隱峰,往青竹林來了:“如今師父要下山,少不了要交代囑咐幾句的。果兒不如就趁今日去見見師父吧。”
雪果兒看見墨離一襲白衣緩緩向她走來,他每行一步,足下都流瀉著月華般的光彩,隨著上下翻飛的素色白袍縈繞其間,宛如天人踏雪而來。
離他越近,空氣中的竹香便越清晰。
雪果兒此時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從今往後無論他要去往何處,她都不想再離開他。
墨離遠遠便望見雪果兒緊挨著慕山一路禦風而來,心中竟然有些欣喜,她終於還是回來了。這月餘,也不知她在鳳隱峰睡的可好,夜裏沒有他的忘憂曲,她是否還會被夢靨所驚?
待慕山牽著她的手走近時,墨離的聲音忽然有些清冷:“外麵風大,進屋說話。”
雪果兒見墨離依舊這樣冷漠,心中不免又傷三分。
慕山一路都不曾鬆開她的手,直到瞧見師父的臉色越來越冷時,方才隱隱意識到了什麼,訕訕地鬆開了果兒的手,恭敬的上前作揖:“不知何事還需煩勞師父親自走一趟?”
慕山話音剛落,墨離已冷聲說道:“你隻需做好分內事,其他的不要多問。”
墨離言語中莫名的怒意,讓慕山與雪果兒皆是一震,隻見慕山朝著墨離一拜:“是,師父。”
這時,墨離已有些許不耐,朝慕山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吧,果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