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任心一根筋的倔脾氣也被激發了出來,“不必了,展越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怎敢勞煩公主與鬱姑姑費心?那些規矩,任心自會教他,既然有錯,那邊該罰,他還小,受不住板子,要打多少板子,公主隻管說,任心一並受了就是。”打死了大不了就繼續回奈何橋陪著孟婆給往生的魂魄送孟婆湯,反正又不是沒死過,怕什麼?
這個女人不僅沒有把自己當女人,似乎也沒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好,很好。”任心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惹惱了長公主,她還沒見過有哪個人敢如此這般的挑戰她的權威,她招來婢女給她上了茶,她輕輕抿了口,“再加十板子,受得住今天的事情本宮不再計較,受不住可不要怨恨本宮,這可是你自找的。”
“自然。”任心說罷,閉上眼睛準備挨打,展越再也忍不住,趁鬱姑姑不注意,上去護住任心,“不要打姐姐,都是展越的錯,不要打姐姐!”
“給我打!”公主脾氣上來了,可不會在乎一個小小的展越,丫的,敢違逆她,那就得打,打死了算她的!
鬱姑姑知道公主的脾氣一上來,幾匹馬都拉不回來,趕忙上去拉開展越,展越卻拉著任心的手不放,任心按按展越的手,定定的看著展越的眼睛,似是要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心裏去,“展越,男兒有淚不輕彈,一點小事而已,無事,乖,不要添亂。”說罷,抬手托起展越的小臉讓他看著天空,聽說這樣可以讓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淚倒流回去,她見不得別人為她落淚,那會讓她有負疚感。
“姑娘這又是何必?”鬱姑姑捂了展越的眼睛,任心垂眸,“我曾說過要將他當作自己兄弟一般對待,既然他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容不得任何人打他的主意,不論姑姑有什麼理由想要留他……”任心看得出真正想要留住展越的人並不是公主。
展越兩隻手推開鬱姑姑擋在他眼睛上的手,倔強的上前抓住任心的手,倔強的看著任心,“展越不哭,展越就這麼陪著姐姐。”
“乖。”任心費力的捏捏展越的小臉,她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眼前有些霧蒙蒙的,終究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感覺不到了。
展越抓著任心的手不住的顫抖,鬱姑姑張開手心,那是展越沒有在任心麵前流出來的眼淚。任心和展越究竟是什麼樣的羈絆,竟牽扯的這樣深。
“姐姐,姐姐……”展越見任心閉上了眼睛再就沒有睜開過,他不停地喚任心,任心也沒有反應。
又一次的來到一片漆黑的境地,任心環顧茫然一片,這個地方她熟悉,她曾經來過,她記得孟婆說過,來了這裏,她就還能回去任心的身體,隻是,若是沒有人呼喚她為她指明回去的一條路,一切就都是白搭。這個地方令她恐懼,回不去陽間,也去不得地府,萬籟俱寂沒有顏色,永生永世的孤獨……
她雙臂環抱著膝蓋,不知道是漂浮著還是坐在地上,此時身處這樣的地方,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姐姐……姐姐……”
稚嫩的聲音在任心的耳畔回蕩,沒有指名道姓,任心卻清楚的感覺到聲音的來源是哪裏,她知道是誰在呼喚著她。
任心目無焦距的抬起頭,眼前出現一道光,暖暖的,驅逐了她心中所有的寒意,眼前有一個少年的影子,少年有著一雙幹淨的眼睛,嘴邊帶著明朗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他張開胳膊,遠遠的跟任心要抱抱,恍惚間,少年的身影化作一個女娃娃的樣子,同樣幹淨的眼睛,嘴邊帶著甜甜的笑意,糾結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有些害羞的望著她,對她說,“姐姐,我們回家吧……”
眼淚,順著臉龐滑落在黑暗之中,仿佛落入了平靜的水麵,蕩起陣陣的漣漪,黑暗之境散去,任心隻覺身上一陣疼痛,她回去了自己得到身體,展越帶了哭腔的呼喚聲在耳邊不曾停歇,任心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微微的撐開了眼睛,她望著展越,氣若遊絲,“我沒事,你,不可以哭哦。”
公主府守門的侍衛匆匆而來,見到狼狽的任心心中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的稟報公主,“公主,太子少師,楚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