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玄月批完奏折便來到養心殿和上官葉琳一起用膳,歐陽玄月往上官葉琳碗中添了許多菜,頃刻間,上官葉琳碗中的菜就堆成了小山,而歐陽玄月卻獨自喝起酒來,他碗中的飯依舊隻是撥了撥,沒怎麼吃過。
上官葉琳見歐陽玄月毫無克製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他那凜冽的視線穿過酒杯,深邃的眼眸似乎望穿過去,在眸低隱隱沉澱著哀痛,上官葉琳微微皺了皺秀眉,不算柔和的嗓音響起, “少喝點,喝酒傷身,吃點菜墊墊肚子。”話語間,夾起盤中的菜放進歐陽玄月的碗中。
歐陽玄月看了眼碗中的菜,劍眉幾不可見蹙了一下,因不想辜負上官葉琳的好意,便夾起碗中的菜送到自己嘴裏,卻隻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就不再吃第二口。
上官葉琳對於歐陽玄月這樣的舉動很是疑惑,歐陽玄月怎會挑食挑到這種地步,每次用膳都隻挑幾口,甚至把飲酒當成膳食,日積月累下去,歐陽玄月的身體怎麼可能吃得消。
就這樣,直到用膳結束,歐陽玄月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周圍空氣雖凝重,卻並不讓歐陽玄月和上官葉琳感到尷尬,反倒是那些從旁伺候的宮女太監時不時的就有冷汗滲出,直到膳食結束,他們才如釋重負。
翌日一早,歐陽玄月上完朝,在禦書房批閱奏折時,一襲青藍色長袍的歐陽皓搖著折扇走了進來,“皇兄,忙著呢,怎麼不見皇嫂?”透著點打趣意味,卻並不明顯,他可不敢太過分,他這個皇兄,脾性琢磨不透,誰也料想不到下一秒,他的利劍會指向誰。
“琳兒說這兒熱,去小廚房做東西吃了。”歐陽玄月依舊把頭埋在奏折裏,頭也不抬,修長的身影充滿了皇室的貴族氣度,唯有一對不時眯成兩道細縫的眼睛,透露出內心冷酷無情的本質。
歐陽皓聞言,略顯吃驚,“皇嫂還會做東西?看來我來的真是時候。”歐陽皓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對了,皇兄,這幾日為何不見楚湘王等人。”他從小與皇兄一起長大,在沒人的時候,對於這些繁文縟節也早就省了。
歐陽玄月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態,緩緩抬起頭,深色的瑰麗眼眸十分平靜,唇角一勾,十分悠閑,“他們躲還來不及,哪還敢出來。”
歐陽皓聽歐陽玄月這麼一說似想起什麼,笑著道:“的確,他們還欠著皇兄好幾座城池,在這節骨眼上,哪還敢隨便晃動。”青藍色的外罩長袍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
歐陽玄月麵色依舊平淡如水,這數十座城池確實非同小可,但,對於他來說,隻要不是把父皇的江山敗在他人手中,他都可以暫時的容忍,琳兒這一招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教訓,這數十座城池既然已經成了他歐陽玄月的囊中之物,他又何必急於計較。
上官葉琳端著東西剛到門口時,便聽見歐陽皓所說的話。隻有失去,才是對他們最好的教訓,思緒回轉,上官葉琳端著盤子走了進來,“我去要回來。”說完,把托盤一放,便朝著門外走去。
歐陽玄月也不阻止上官葉琳。也許這件事情交給琳兒辦,會比較妥當。
歐陽皓見上官葉琳把案盤(托盤)放在桌上,便走過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碗裏,詢問道:“皇兄,我可以吃嗎?”雙眸直勾勾的盯著歐陽玄月,生怕他不同意。
聞言,歐陽玄月淡淡一掃案盤中的瓷碗,應了一聲,“嗯。”臉上有著一副連女子都為之嫉妒的精致五官,飛揚的眉,堅挺的鼻,感覺如同神造般絲絲入扣,即便如此,屬於他的那份美麗卻不帶有一絲陰柔,那雙幽深黑沉的眼眸裏甚至沾染著一份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離。
歐陽皓在得到歐陽玄月同意時,綻放出燦爛的笑,拿起一個小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口裏,邊吃邊道:“嗯,很好吃,滑滑的,嫩嫩的,還冰冰的,的確是解暑上品。”隨後立馬轉頭問向剛踏出房門的上官葉琳,“皇嫂,這是什麼?這麼好吃。”
“蜜蜂幼蟲。”上官葉琳並未回頭,冰涼的話音飄了過來,一身淺藍色紗衣,肩上披著白色輕紗,一半青絲簡單的挽成發髻斜插上晶玉鏤珠簪,餘下發絲散散披在雙肩上,消失在了歐陽皓的視線中。
上官葉琳身為殺手,執行任務的地方,可謂世界各地,有時在深山中常常會沒有東西吃,便就地取材,隻要沒毒,什麼都吃,所以吃蜜蜂幼蟲對她來說並未覺得不妥。
此話一出……
“什麼?”歐陽皓嚇得打翻了手中的碗,胃中頓時翻江倒海,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咽喉處湧出來,連忙跑到痰盂邊俯身嘔吐起來。
歐陽玄月麵色微微一沉,眼眸冷冽一眯,似藍寶石般的眼珠黑的深不可測,琳兒不可能故意這麼做,也就是說,她的過去都是在這樣的生活中度過,難道上官府連一頓溫飽的飯菜都不曾給過琳兒嗎?否則她又怎麼至於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