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大地邊疆遼闊,城池無數,瞻仙城隻是其中一個小型且地處偏遠的城,此城之所以得名,是因靠近山河大川,常有人於此處窺得仙人痕跡,見其飛天而行,故將城池命名瞻仙,希冀仙緣。
時節正值盛夏,瞻仙城內西南,一座低矮的木屋立在山腳之下清溪之畔,木頭經曆常年風吹雨淋已然顯出了斑駁的痕跡,屋前隨便圍了個小院,屋後則是個小菜園,種滿了時令果蔬。
此刻一個老者正坐在院中皺眉沉思,約莫六、七旬,然而卻身形寬大,一張國字臉即便不發怒也蘊含著莫名的威嚴,剃著與這個城中的人不相符的板寸頭,素色麻衣配著花白的豎發更有種別樣的氣韻,他的麵前擺放著一個棋盤,看這樣子顯然是在與自己對弈。
“砰”的一聲,木門突然由外被推開,卻是一個青袍少年背著書囊跑了進來,一張清秀的臉紅撲撲的,微微喘息。
這少年名叫蘇林,今年已然十二歲了,父母早逝,從小便與爺爺蘇漁相依為命。二人以采藥為生,因為蘇漁身體強健熟知藥理,故而總能采到些稀罕物,在當地也是小有名氣,收入除了供蘇林上學以外還有不少剩餘,日子倒還殷實美滿。
“爺爺,我回來了,今天先生放學早。”蘇林丟下書囊,跑到了老者身邊,一副乖巧的樣子。
“哼!小林子,回來了就快給我做飯去!你看看好好的一盤棋靈感都被你給攪合了,不行,今天要多整幾個菜給我壓壓驚!”老頭兒吹胡子瞪眼睛,卻是暗暗咽了口唾沫。
“好吧好吧,估計整個城裏也隻有我跟二狗子回家要做飯了,可人家爺爺臥病在床,瞧您這老當益壯的樣子,唉!”蘇林無奈地搖著頭,腳底下卻老老實實走向木屋。
“說什麼呢?小兔崽子!”蘇漁一瞪眼,哼了一聲,“等今天吃過了飯爺爺帶你去個地方,以後換個修行方式!”
蘇林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不多時木屋上空便飄起了嫋嫋炊煙,順帶散發出一股子誘人的飯食香氣。
晚飯很快便做好了,香噴噴的竹筒燜飯外加四個小菜,爺孫倆吃得格外香甜。
蘇漁大口嚼著一塊肉,嘴裏含混不清道:“當初送你去韓廚子家學藝真是最明智的選擇了,沒白費我那半塊參精!這韓廚子聽說以前是皇宮禦膳房的廚子呢,後來犯錯被貶到咱這偏僻地界,不過這手藝卻被老夫騙來了,還是我老頭子精明,哈哈!”
“爺爺,可是,我,我們夫子今天說了,男孩子是不應該做那些鍋碗烹煮之事的,不然,不然沒女孩子看得起……”蘇林微微低著頭,支支吾吾說道。
“什麼?狗屁話!”老頭子頓時瞪圓了眼,聲音一下提高了,“有這一門手藝,還愁姑娘不主動送上來?再說了,瞧瞧你們夫子,這麼大年紀了還沒討到老婆,他說的話你也去信?你再看人家韓廚子,早都子孫滿堂了!”
話末,喝一口湯,似是覺得不放心,又低下聲來語重心長道:“爺爺不騙你,肯定討得到!打包票!”
“爺爺!我就隨便問問,您想哪去了呀!”蘇林臉上紅撲撲的,頭也不抬,使勁往嘴裏扒拉著白米飯,趕緊打岔話題,“對了,您之前說要換什麼修行方式?”
“天機不可泄露!”蘇漁神秘地笑了笑,不透漏分毫,專心消滅桌上的飯菜。
很快,飯飽茶足,蘇漁一揮手,道:“上山!”
瞻仙城緊挨著一座山脈,出城隻需四五裏路便算入山了,此山因瞻仙城而得名,傳聞瞻仙城所瞻仰之仙,便是出自這裏,先民稱其為“有仙山”,這條無邊無際的山脈也就是“有仙山脈”了,盡管名字很土氣,卻飽含著先民對於仙人的敬仰崇拜,以及一股子濃濃的質樸。
蘇漁從小便很重視對孫子的體質改善,很小的時候就帶他進行各種鍛煉,這其中最多的自然是長跑和搬石。蘇漁在山中找了一塊僻靜地,搭建茅屋修整草地,所謂長跑,就是在此處一刻不停的跑步,直到跑不動為止,而搬石,則是將此處一塊巨石搬上山去,重複往返。
甚至後來蘇林入了學,為了不耽誤鍛煉,蘇漁索性將其送到了離家最遠的一處學堂,中間隔著一座城的距離,每次上學放學的路途也是場鍛煉。瞻仙城雖是小城,但其之大也是常人難以輕易走遍的。
山高天闊,雲朵悠悠,爺孫二人很快便來到了有仙山腳下。
蘇漁率先登上了山,走的卻不是官道,也非山裏人進山之路,而是一麵雜草叢生的偏僻山壁,這路坡度不小,許多地方甚至光滑潮濕,便是山裏的獵戶漢子見了也不會上去,可這蘇漁硬是手腳並用快速在其上攀爬,根本不像個老年人,而蘇林也同樣緊緊跟在爺爺身後,麵不紅氣不喘,如同一隻靈巧的猴兒,許多次讓人感覺要摔下來了,卻又巧妙之極地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