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計數的凶獸冤魂從破碎的劍陵殘垣中魚貫而出,擠在狹小通道的正派之人根本是應接不暇。趴在地上的張若水被慕罹一手扶起,連拖帶拽地往外拉。兩人才剛走幾步,便被人麵虎足的惡獸檮杌攔住了去路。
它全身燃著幽火,火光中的銅鈴大眼虎視眈眈地瞪著兩人。張若水護住心脈,脊背因為方才的重擊痛得快要裂開。慕罹剛要出劍,背後拖著一縷青煙的死人顱骨紛紛朝他襲來。劍如流星,慕罹使勁全身力氣揮霍,然而即使燃燒全身的血液,仍不夠他去抵擋這些集聚了四百年怨氣的生靈。
兩人的手臂臉上都帶著血痕,檮杌更是咆哮著朝他們衝了過來。勢如閃電,兩人雙雙瞪大了眸子。
“嘭!”巨大氣浪扇來,將兩人不由分說地彈開。張若水閃著眼前的塵埃,抬頭一看,之間冷寧師叔硬生生地擋在檮杌身前,雙手祭出一把巨劍。冷師叔一動不動立在原地,七竅開始滲血,身前的巨獸,身體開始分崩離析化為黑霧。
“冷師叔!”張若水上前喊道,冷寧骨頭一散,倒在了張若水的雙臂間。“師叔——”張若水無力地呼喊著,冷寧連眼皮都沒有合上,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死去了。
更恐怖的事還在後麵,隨著秋明洌的離去,攔住湖水的冰牆開始瓦解,水幕一道一道地噴射進小道裏,裂縫還在不斷蔓延擴大。
“走!”慕罹拉起張若水,讓他不得不將師叔的屍體丟下,“再不走就要死在這裏了!”兩人朝著岸邊一路狂奔,巨浪在後麵對他們窮追不舍……
幾天下來,武夷城鎮滿目瘡痍,烈火在焚燒,鬼怪在哭嚎。各種各樣的魑魅魍魎撲在無辜百姓的身上肩頭,噬咬著百年難遇的新鮮血肉。另一邊,青城弟子祭出太極劍陣收妖,劍影紛飛,亂作一團。
晴嵐澤已然荒無人煙,原本平靜的湖麵掀起驚濤駭浪,群山環繞的大湖幾乎要傾覆過來。巨嬰一般的怪獸探出水麵,形似帝江,無耳目口鼻,所到之處,青鬆紅梅盡化作枯枝敗葉。四凶之一的混沌終於艱難地爬出了囚禁它四百年的牢籠,隨之帶到岸上的,還有它隻能從血盆大口中噴出的怒火。
紅袍山莊。白雪落後,萱草已然悉數凋零,房間內,她身著那一襲清麗的碧衣,仍然不知春冬地靜躺著。
門外,空中嗚咽著髑髏之影,八足之上攀附著奇花異草的碩大蜘蛛朝著房門步步逼近。慕罹死死守在門口,衣襟的血漬還來不及清洗。幾隻魅影朝他獰笑而來,慕罹幽瞳一灼,魚腸劍起如銀蛟飛天。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惡臭,擁有奇彩八足的蜘蛛被慕罹一劍斬為兩截,便就在他渾身沾滿惡臭綠血之時,幾隻髑髏咬住了他的手臂。
這時,紫光飛過,附在慕罹手臂上的魍魎吃了重重一道劍氣,戰栗著落地,化為一縷青煙。張若水白鷺鳧水般躍來,劍光凜冽,一白一玄兩道身影抵背,二人合力,將蜂擁而來的妖魔悉數清理幹淨。
幾個身著道袍的青城弟子一路狂奔而來,手持符咒,手腳麻利地在房外貼了一圈,設置了一個辟邪的法陣。
“好了,這裏也安全了。”清遠拭去額角的密汗,呼喝著周圍的師兄弟,“我們快去武夷城鎮,青城伽藍必須聯手抗敵。”“清遠師兄,多謝。”張若水眼波澹澹,有些苦澀朝領頭那個小道士點了點頭。
“若水,支持住。”清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人剛跨出腳,卻不料聽見一聲不遠處一聲巨吼,接著,仿佛有一座山慢慢遷移了過來。
“那是什麼……”張若水仰頭望去,陰影慢慢罩在他的臉上。巨獸途經之處,青山化為荒山,爪蹄落下,房屋化為殘垣。
“它朝這邊來了。”慕罹上前一步,牙關緊咬,“快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