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遇(1 / 2)

還是從那個別扭玩意兒開始講起吧,因為我經曆的一切都是由它而起。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受東南亞金融危機影響,全國各行各業普遍陷入了不景氣的狀態,當然,做官這一行是要除開在外的。

可我的祖上怕是從來就沒有燒過高香,所以我榮家自打我太爺爺的爺爺那一代開始,便是清一色的平頭百姓,就連吃官家飯的公務員都不曾出一個。

說到這裏,就得說說我的家世。

到了我父親這一代,怕是我那老父親被我爺爺逼迫急了,便立誌要為榮氏家族做些揚名立萬的事來。不巧,我的老父親又趕上了那麼一個不爭氣的年代,什麼都要割,什麼都要反,什麼都要被打倒,隻有越窮的人才越光榮。

其實這個時間它並不長,也就十年。可這十年卻成了老父親的護身符,張口閉口都是些什麼,要是沒這十年,我現在如何如何,好像要真沒這十年,怕是那李嘉誠也得給他提鞋。

於是,我老父親那點可憐的雄心被時間這把銼刀輕輕一蹭,就什麼都沒有了。

也不是說全都沒有了,他至少還有四個兒子——可憐的我,還有我可憐的三個哥哥。

女孩當然不能算是榮家的人,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這是古話,我那老父親對新鮮事物一樣也接受不了,唯有對這古話,崇拜得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這老天也怪,越是不被老父親看重的東西,它就偏要愈發地表現一番。

像不算是榮家人的我的三姐和小妹,偏偏一人嫁了一個相當有錢的老公,而且長相不算咋樣的我的三姐和小妹,又偏偏被我那姐夫和妹夫疼愛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個開著富康,一個開著桑塔納,隔三差五就在老父親麵前晃悠,急得我那老父親每次一見到她們,就肝火旺盛,隻差沒去吐血。

要仔細說來,我兄弟四人淒慘至今,怕還是要怪我那老父親。

本來嘛,你姓什麼就是什麼,在屁股後麵加一兩個字不就結了,就像我們四兄弟,你就叫榮天、榮地、榮仁、榮野不就完了,可我那老父親偏偏著急得不行,好像他沒有完成的雄心壯誌我們非得替他完成不可。

也不知道是聽信了算命先生的神侃,還是從他那些狐朋狗友那裏得知了世家的珍貴,於是乎,我們四兄弟一來到這個世界,便身不由己地跨入到了世家的行列,我們四兄弟也因此而得名——榮天世家,榮地世家,榮仁世家,榮野世家。

我,就是這榮野世家。

我那老父親他也不去想想,既然我四兄弟已經跨入了這世家的行列,老天又怎麼會再垂青於我們,若是再給眷顧,怕也隻有把最高領導人的位子送給我們。

自打我們四兄弟有了這樣不倫不類的名字,從小開始,我們四兄弟就有了同一個心思,那就是怕別人問起我們的名字。

每當有人問起我們的名字,我們就別扭,那些問我們名字的人也同樣犯迷糊,要是姓榮,怎麼榮的屁股後麵會有三個字,要是前兩個字是複姓,我們怎麼可能是親兄弟。

一通解釋,難免不將我家祖墳刨開。

這樣一來,我們徒增笑柄不說,那祖墳被一次次刨開,就是祖上積了再多的德,燒了再多的香,隻怕也灰飛煙滅了。

所以我兄弟四人的日子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愈發地淒慘。

這不,我大哥榮天世家在山西挖煤,我二哥榮地世家在火車站的貨場上做苦力,我四哥榮仁世家頭幾年還不錯,在一家工廠當工人,可自打那家工廠改製後不久,我四哥就失去了他在廠裏的位置,從此再無音訊。

至於我,怕是四兄弟裏最差的一個,隻能隔三岔五打打零工,還時不時地在家“啃老”,哪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風範。

那別扭玩意兒,就是在一次打零工的時候獲得的。

前麵不是說到受東南亞金融危機影響,各行各業都不景氣嗎。也許有人要問,你不就是一個打零工的,金融危機跟你有何幹係?

這當然有幹係,你想,各行各業都不景氣,連正式工都朝不保夕,哪還有那麼多零工的事給你做。

這就有點像現在那些天才們講的什麼高階修士痛斬低階修士、低階修士隻能摁著凡人扁一樣,東南亞金融危機就是高階修士,各行各業的正式員工就是被斬的低階修士,至於我,理所當然就是那被扁的凡人。

東南亞金融危機發生之後的某年某月,這天,我在一個勞務市場裏瞎轉悠,恰巧有鑽探隊的來招鑽探工人,二十元錢一天,包吃住。在那樣一個艱難時期,有這等差事,應征者自然是趨之如騖,正所謂鬼使神差,我竟然被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