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色此刻已是麵如死灰的白,方才本是拚著一身內力苦苦支撐,而今神思一旦懈怠,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傷口上的血每流走一分便意味著帶走他的一分生氣,他想自己此刻是否已離死亡不遠了呢?要不然眼前那滿目擔憂的女子落在眼裏怎會越來越模糊,四周湧現的隻是黑如潑墨的夜色!
傷口上的血總算沒有加重似的往外冒,但那滿手的紅,仍是讓葉輕語忍不住微微皺眉。她忙輕手輕腳的抬手將蘇默色捂住傷口的手緩緩移開,手一鬆,那血複又開始涔涔的往外冒,一身黑衣雖看不出血色,但大片大片的暗黑色血漬仍是刺的人滿目驚心。
雲梳走近看著自家小姐移開他傷口的手,著實打了個冷顫,未見那人反應忙抬眸看向他,竟是不知何時已昏死過去。閉著眼,臉色慘白如紙!雲梳一下子便慌了神的道:“小姐!他他、、好像是要死了?”她本就膽小,這般驚心的場麵哪裏見過。語畢已是嚇的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
葉輕語卻是忍不住抬眸閑閑的瞪了一眼雲梳,屏息凝神地看著蘇默色的傷口,如若在不施救隻怕真要被這丫頭言中了:\"你若在杵在那,隻怕就真的死翹翹了!還不快去打些水來,把藥放在床邊便是!”葉輕語出聲提醒,雲梳這才晃過神來,忙不迭的籲了口氣,沒死就好!
聽到吩咐,雲梳應聲:“哦!我馬上去!”說完將小藥箱往床頭一放,捧著臉盆一溜煙的跑出門去!
看著這咋咋呼呼的小丫頭,葉輕語隻是啞然失笑的搖搖頭,心念這丫頭何時才能收斂點,有個女孩樣,若是日後嫁了人也這般冒失,那定少不得挨長輩們的數落。心念一轉,她又覺得自己著實有些想太多了,無緣無故盡還想的那般長遠了去。她忙喚回滿腦子亂飛的思緒,看著床上已失去知覺昏迷不醒的人,用指尖撥弄開傷口上粘著血漬的衣料,卻是看不真切,心念也不知他身上可還有其他的傷,猶豫躊躇了一瞬,終是銀牙一咬,抬手去解那一身血汙的衣服。
腰帶、外袍、中衣、內衫,葉輕語解開一件便不由的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有些做賊心虛似的手指發顫。脫到最後那一件內衫時,臉卻是掩不住的微微發燙起來。自小到大除了父親和如今在梧桐苑中跟隨自己的項叔和小李哥,她便從未接觸過其他異性,而此刻大膽的要脫去一陌生男子的衣物,赤身以對。愣是她在心裏如何的不動如鬆,卻也忍不住羞愧難當的紅了臉。
蘇默色結實偉岸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翕動著,葉輕語隻覺著自己連呼吸都莫名其妙的開始緊張起來,看著他滿身血漬,她埋頭盡量將腦海裏那些不該有的胡思亂想屏到腦後,除了腰間的致命傷,還好這人身上也隻是略有些皮外傷而已,抬手小心翼翼的查看那流血的傷口。那傷口足有一寸,血肉翻卷,很明顯是利器所傷,之所以流血不止定是有人將刀劍刺入之時,在腹中翻攪之後才淋漓拔出利器。這樣不留餘地要將人置之死地,他和那人會有何樣的深仇大恨呢?若在刺的深些,隻怕這個人定是當場斃命了!怎還有命突闖她的梧桐苑。
她抬手取了藥箱裏一些止血的藥,當務之急便是止住這流血不止的傷口,若是在這般失血下去,她想還不待她出手施救,這人定也要失血過多而死了!她將藥粉均勻的灑在傷口處,床上的人頓時因痛楚而微皺起眉頭,眼睛仍是緊緊閉著,突地抬手一把握住她執藥的手,卻是力道驚人。
葉輕語驚了一跳,手被人一把死死抓住,痛得她忍不住驚呼一聲,手中的藥粉險些掉落在地!她忙攥著眉頭專注的觀察這個受傷昏迷的人,見他手上的力道鬆了鬆,她忙驚覺的將手抽回。臉卻忍不住微微紅了紅,心如搗鼓。
雲梳捧著一盆子的熱水匆匆從屋外走了進來,便道:“小姐!水來了!”她將水往床頭的架子上一放,抬眼一望床上那赤身昏迷不醒的人,頓時驚懼的差點將那滿盆子的水給撞倒。瞪大眼看著自家的小姐,半響才回魂似的乍呼呼道:“小姐、、你、你怎麼還把他的衣服給脫了!男女授受不親,要讓老爺知道,他非被你氣死不可!”說完也不顧葉輕語擺弄傷口的手,衝過來抬手便將自家小姐從床沿給扯了起來。抬手將自己身上披著的外衣一把扯下來,直接拋著將蘇默色赤裸的上身和臉團團蓋住。她的動作一氣嗬成,被徹頭徹尾蓋得嚴實的蘇默色顯然沒反應,但這般乍一看,好似眼前的人真就這般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