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地的老者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然而並沒有轉過身的意思。
見此,老相國繼續說道:“請允許在下妄議,先生家中可是出來不孝的逆子,可是有糟糠之妻身患重疾不忍拋棄,還是說,先生無福,這兩樁禍事一齊背負了?”
“也許先生心中仍有介懷,但是還是請先生坦言,晚生,至少可以與您一同背負。”
最後的一句話中像是最後的一根稻草,猛然間打破了某種隔閡,讓掃地的老者淚如雨下。他一點一點地轉過身來,對相國露出了一張滿是褶皺的,被淚水糟蹋的一塌糊塗的臉。淚水中,老人的話語帶著幾分哽咽,以及十幾分的淒慘。他一把一把地摸著眼淚,開始傾吐他的不幸:“老者有結發之妻,兩人恩愛半生,育有一子,日記可以說是幸福美滿。然而水滿則溢月盈則缺,到了老來他猛然發現,自己的孩子因為是獨子,所以寵溺過度不能成器。到了而立之年依舊荒誕不經,不要說是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了,就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障。每每總是要靠二老的接濟,到了近來,他甚至於沉溺與賭博,整日整夜的泡在賭場之中,一旦輸光了錢財,就被人打得昏死過去然後撂在二老的門前。讓他們不得不管。
如此無底洞一般的開支,最終讓二老無法承受。雪上加霜的是,老者的結發妻子無複可支,終於在幾日前一病不起。無奈的老者隻能到呂不韋門下掃地,勉強的維持住二老的生計。”
說道這裏,老者顫巍巍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肉包子,雙手捧著它緩緩地抬到了眼前。老者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盯著這個包子,以至於眼珠都反射出了包子得油光。他的嘴角喏喏著,說道:“這個包子,是早上丞相大人賞的,我要把它帶回家,今天回家,她就有肉吃了···”
這樣的慘象,讓老相國不經有些後悔,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知道這一切。因為這一切的重量,根本就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啊。
“即使知道了這一切,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實際上,我和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啊!”
也許是上天刻意地要嘲弄相國的惺惺作態,隨著這一聲哀歎,掃地的老者一陣痙攣,隻是片刻間就倒在了地上,嘴角抽搐著吐出白沫,一雙渾濁的老眼向上一翻,已然是中了急症的模樣。看到這樣的一幕,老相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直視得慘象,糾纏著他的心。
“至少在最後,讓你幸福的離開吧。”說著這般沉重的話語,老相國把兩塊火石舉到老者的眼前,然後輕輕的一磕。火星短促的閃過間,老相國說道:“你看到了你的老伴,雖然她和你一樣已經滿頭白發了,但是在你看來她還是和年輕時一樣的美麗。現在她穿著當年的嫁衣,囉囉嗦嗦地向你走來。她和你一樣的口齒不清,所以你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但是沒有理由的,你覺得很溫暖、很幸福。在秋日的寒風中,她為了送來了糯糯的甜粥···
喝下它···安靜的睡吧。”
老者的手緩緩的把那個燒餅送到了嘴邊。眼白上,劃過了火星明亮的軌跡,他喃喃地自語道:“好想···好想在為你梳一次頭啊。”
“啊——!”呂府的院牆上傳來了弓弦急促的響聲,下一刻,箭矢飛馳,穩穩地紮在了老者的胸口,血跡,如鮮花般綻放了開了。院牆上的弓手抹了抹頭,說道:
“最近這個無恥老賊總到丞相門前晃悠,故弄玄虛做出一副丞相有所安排的樣子,專門誆騙前來拜訪丞相的客人。如果不成的話,就轉而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乞食···簡直是寡廉鮮恥到了極點。可惜啊,善惡終有報,你到底還是逃不過啊···”
我回來了,但願還不算晚。